返程的道路,被一種比暴風雪更加凝重的沉默所籠罩。
    鋼鐵洪流悄無聲息地駛回軍區,沒有勝利的歡呼,沒有繳獲的喜悅。每一名戰士的臉上,都帶著一種混合著敬畏、困惑與狂熱的復雜神情,他們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飄向車隊中央那輛被四名偵察兵死死守衛的、蓋著厚厚行軍毯的卡車。
    那里,躺著團長的“戰利品”。
    也躺著一個,他們窮盡想象力,也無法理解的……謎。
    車隊沒有返回獨立團營地,甚至沒有靠近軍區的任何核心區域。在陸長風一道道簡短而冰冷的命令下,它像一個幽靈,徑直駛向了那片位于軍區最邊緣、剛剛才拔地而起的龐大暖房。
    卡車停穩。
    陸長風第一個從指揮車上躍下,他沒有理會那些前來迎接的后勤軍官,徑直走到了暖房那扇厚重的、被王建國三人守衛得如同堡壘般的大門前。
    門,無聲地,從內向外,打開了。
    蘇晚晴就站在門后,身上穿著一件纖塵不染的白色研究服,那純粹的白,與她身后那片生機盎然的墨綠,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她仿佛已經在這里,等了千年。
    四目相對。
    沒有一句多余的問候,沒有一絲久別的溫存。他們的眼神,像兩柄出鞘的利劍,在空中交匯,瞬間便完成了所有信息的交換。
    “東西呢?”蘇晚晴開口,聲音清冷,像是在問一件早就預訂好的實驗材料。
    陸長風沒有說話,他只是側過身,從胸口最貼身處,取出了那個用油布包裹的、尚帶著他體溫的包裹,遞了過去。
    蘇晚晴接過,展開。當她的目光,落在那枚由毒蛇與翅膀構成的、邪惡徽記上的瞬間,她那雙清亮如寒星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預料之中的了然。
    “比我想的,還要心急。”她淡淡地評價了一句,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即,她反手,將那份文件遞還給了陸長風。
    “原件,你上交。你需要用它,為你今天的‘違規’行動,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順便,看看我們內部,有多少人,會為這份文件的出現,而感到……坐立不安。”
    緊接著,她伸出了另一只手。
    她的掌心,靜靜地躺著那枚只有拇指大小的、盛放著妖異金色液體的石英管。
    “而我,只需要他們的大腦。”
    陸長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過文件,然后,對著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是男人之間,托付后背般的、絕對的信任。
    他猛然轉身,對著身后那群早已被眼前這詭異場景驚得不知所措的士兵,下達了命令。
    “張虎!”
    “到!”
    “帶上你的人,把那五位‘客人’,請進這個房間。”陸長風指了指暖房旁邊一間早已被清空的、巨大的工具間,“記住,除了你和我指定的四名偵察兵,任何人,不得靠近那間屋子五十米之內!否則,格殺勿論!”
    “格……格殺勿論?!”張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執行命令。”陸長風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是!”
    五具被行軍毯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尸體,很快便被小心翼翼地,抬進了那間空曠的工具間。
    工具間的地面,不知何時,已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嶄新的白色塑料布,將整個空間,變成了一個簡陋的、卻又無比潔凈的……臨時手術室。
    當尸體被安放好的瞬間,蘇晚晴走了進來。
    她看都沒看那些尸體一眼,而是對那四名跟著進來的、身經百戰的偵察兵,下達了第一道指令。
    “脫光他們。”
    四個字,冰冷,簡潔,卻讓那四名見慣了生死的鐵血戰士,后背同時竄起一股涼氣!
    他們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駭,但最終,還是在陸長風那威嚴的目光下,沉默地,開始執行命令。
    很快,五具身材高大、肌肉虬結、身上布滿了新舊傷痕的異國尸體,便赤裸-->>地,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檢查他們身體的每一個部分。”蘇晚晴的聲音,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繼續切割著眾人緊繃的神經,“口腔,耳道,指甲縫,甚至是……肛門。我不希望,他們身上,藏著任何,我們不知道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