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前方，空無一物，只有地面上一個光滑如鏡的圓形淺坑，證明著黑煞老祖曾經存在過。

威脅解除得如此徹底，如此……令人心悸。

謝塵拄著墻壁，緩緩站直身體，擦去嘴角的血跡。

他的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復雜。

他看著光柱消失的方向，心中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只有一種難以喻的沉重和……屈辱。

又是這樣……每次當他拼盡全力、險死還生，以為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闖過一關時，凌清玄總會以這種絕對強勢的姿態出現，輕描淡寫地抹去一切威脅，同時也抹去了他所有的努力和掙扎。

這種被完全掌控、被當作脆弱瓷器般保護起來的感覺，比面對黑煞老祖的死亡威脅，更讓他感到窒息和憤怒！

“為什么……為什么不肯給我一點空間……”

謝塵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寧愿與黑煞老祖血戰到底，哪怕最終不敵，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他自己的路！

韓立收刀歸鞘，走到謝塵身邊，沉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他能理解謝塵此刻的心情。

沐晚晴和葉瑾兒也相互攙扶著走來，臉上帶著后怕和茫然。

“公子，仙尊他……”沐晚晴欲又止。

“清理戰場，修復陣法。”謝塵打斷了她的話，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不再看那個方向，轉身走向坍塌了一半的石殿，背影挺直，卻透著一股深深的孤寂與倔強。

流云仙宮，禁地花園。

凌清玄緩緩收回目光，逆命書懸浮在他身前，書頁上光影平息。

他負手而立，望著池中微微搖曳的星輝玉蓮，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緊抿的薄唇和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逝的痛楚，卻泄露了他并不平靜的內心。

他“看”到了謝塵眼中的屈辱和憤怒，感受到了那強烈的排斥。他知道自己的出手，會傷到那孩子的自尊。

可是……他做不到。

當他通過逆命書，看到黑煞老祖的血煞掌拍向陣法，看到謝塵吐血倒飛的那一刻，千年前云溯光在他懷中消散的噩夢瞬間重現！

那種即將再次失去的恐懼，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道心，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理智和克制！

什么磨礪，什么成長，在溯光的安危面前，都不值一提！他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樣的痛苦，哪怕因此被怨恨，被疏遠！

“溯光，你可以恨我，怨我……但只要你活著，只要你還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凌清玄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都不能。”

仙尊之怒，伏尸百萬，只為守護一盞孤燈。可這守護，對那盞燈而，究竟是溫暖，還是灼燙？

其中的界限，連凌清玄自己，也已然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他必須這么做。

山莊的危機解除了，但謝塵與凌清玄之間那無形的鴻溝，卻似乎更深了。

極致的守護，帶來了極致的拉扯，命運的絲線，在燈影搖曳中，愈發糾纏難解。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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