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現在的遼國來說,比一百萬兩銀子更重要。
耶律雄眼神變幻,顯然在權衡。
就在這時,帳外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個遼軍斥候連滾帶爬沖進來,臉色慘白:
“可汗!糧草大營……被燒了!”
“什么?!”耶律雄霍然起身,“怎么回事?!”
“昨夜子時,一隊騎兵突襲糧草大營,守軍全軍覆沒!三分之二的存糧被燒,剩下的……也被投了毒,馬吃了就死!”
耶律雄臉色鐵青,猛地轉頭看向李墨軒:“是你?!”
李墨軒也愣住了。
他確實想過斷遼軍糧草,但還沒動手。而且,慕容驚鴻一直在自己身邊,趙老漢、海石他們也在……
等等。
他忽然想起,出發前,慕容驚鴻私下跟趙老漢說了什么,然后趙老漢點了點頭。
難道……
他看向慕容驚鴻。
老劍客面無表情,但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是他安排的!
趁談判吸引耶律雄注意力,派人夜襲糧草大營!而且派的是玄鳥衛的精銳——那些人在定邊城地下密室受過特殊訓練,最擅長潛行、破壞、ansha!
好一招暗渡陳倉!
“可汗,”李墨軒心中有了底,表面卻裝作無辜,“我若要做此事,何必親自來談判?又何必救你?”
耶律雄死死盯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破綻。
但李墨軒演技極好,一臉坦然。
“現在糧草被毀,可汗有兩個選擇。”李墨軒趁熱打鐵,“第一,立刻撤軍,但無功而返,徒耗錢糧,還會被曹國勇嘲笑;第二,與我合作,我開放邊境私市,你的軍隊可以用繳獲的財物換取糧食,體面退兵。”
他頓了頓,補充道:
“而且,我可以先提供三天的軍糧,作為誠意。”
這是致命一擊。
遼軍十萬,人吃馬嚼,糧草被毀后最多撐兩天。如果李墨軒真能提供三天糧食,那就能平安撤回草原,不至于餓死途中。
耶律雄握緊拳頭,指節發白。
良久,他長嘆一聲:
“李墨軒,你比你父親……更狠,也更聰明。”
這是認輸了。
“傳令!”耶律雄對帳外高喊,“全軍拔營,撤回草原!”
“可汗英明。”李墨軒拱手。
“但是,”耶律雄盯著他,“開放私市之事,必須白紙黑字寫清楚。地點選在‘白馬川’,雙方各派五百兵丁維持秩序。交易稅賦,五五分成。”
“可以。”李墨軒點頭,“另外,我提議第一批交易,大雍用十萬石糧食,換遼國五千匹戰馬。”
“五千匹?!”耶律雄瞪眼,“你瘋了?那是我軍中最好的戰馬!”
“所以才要換。”李墨軒微笑,“好馬配英雄。我相信,可汗也希望這些馬能在真正的戰場上發揮價值,而不是老死在馬廄里。”
耶律雄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終點頭:
“好!本帥就賭這一次!”
協議達成。
當日下午,李墨軒如約送來三天軍糧。遼軍拔營北撤,定邊城之圍解除。
三日后,白馬川。
兩國邊境的這片荒原,突然熱鬧起來。
大雍的商隊運來堆積如山的糧食、布匹、茶葉、瓷器;遼國的牧民趕著成群結隊的馬匹、牛羊,載著皮毛、藥材、寶石。
雙方士兵維持秩序,官員記錄交易,一切井然有序。
開市第一天,交易額就突破十萬兩白銀。
李墨軒站在臨時搭建的了望臺上,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感慨。
這就是他想要的——不是戰爭,是貿易;不是仇恨,是互利。
“殿下,第一批五千匹戰馬已經清點完畢。”趙老漢上來匯報,“都是三歲口的良駒,稍加訓練,就能上陣。”
“好。”李墨軒點頭,“讓楊烈派人接手,抓緊訓練。我們時間不多了。”
“是。”趙老漢頓了頓,低聲道,“還有一事……今早收到密報,三皇子派了使者,昨夜密見耶律雄。”
李墨軒眉頭一皺:“說什么?”
“承諾若擒殺殿下,歲貢翻倍,外加……幽云十六州。”
果然。
曹國勇不會坐視他與遼國和談。開出更高的價碼,誘惑耶律雄背叛協議,這是意料之中的。
“耶律雄什么反應?”
“他把使者殺了,人頭掛在營門口。”趙老漢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他說:‘本帥雖然貪財,但還知道什么是信義。’”
李墨軒笑了。
這個耶律雄,倒是個有趣的人。
“不過,”趙老漢繼續道,“耶律雄也提了一個條件。”
“什么?”
“他要見慕容前輩一面,單獨談。”
李墨軒眉頭一皺:“為什么?”
“他說……關于二十年前落鳳坡之事,他弟弟臨死前,有一些話要轉告。”
落鳳坡。
又是落鳳坡。
李墨軒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
二十年前太子之死,難道還有什么隱情?
“慕容前輩呢?”
“已經去了。”趙老漢道,“他說,有些事,該做個了斷了。”
李墨軒猛地轉身:“在哪?”
“白馬川北十里,鷹嘴崖。”
鷹嘴崖,那是邊境線上最險峻的懸崖,下面是萬丈深淵。
慕容驚鴻為什么要選在那里?
李墨軒來不及多想,翻身上馬:
“帶路!”
趕到鷹嘴崖時,只見慕容驚鴻與耶律雄相對而立,崖邊狂風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耶律雄手中捧著一個木盒,聲音悲愴:“我弟弟臨死前說,當年在落鳳坡,他親眼看見……太子不是被亂箭射死的,是被人從背后捅了一刀!而捅刀的人,穿著雍國禁軍的鎧甲!”慕容驚鴻渾身劇震:“你……你說什么?!”耶律雄打開木盒,里面是一枚沾血的玉佩——那是太子貼身之物,背面刻著一個字:楊。慕容驚鴻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因為當朝姓楊的禁軍將領,只有一個人……鎮國公楊驍?!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