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氤氳的霧氣微微流轉,映照著眾人神色各異的臉龐。
陳一凡的話如同投入潭中的石子,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云霓第一個反應過來,柳眉微皺:“你現在回去?太危險了!宗人府丟了人,肯定第一個懷疑到你頭上,巡天司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
靠在墻邊的墨淵也掙扎著想要開口勸阻,卻被陳一凡抬手止住。
“正因如此,我才必須回去。”陳一凡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此刻若我長久不露面,反倒坐實了嫌疑。他們剛吃了虧,短時間內未必敢再對巡天司本部輕舉妄動,那里目前反而是最‘安全’的燈下黑。”
他目光掃過昏迷的蘇婉和虛弱的墨淵:“你們在此,好生照看。云霓供奉,蘇婉的傷勢和那股‘執念’的異動,還需你多費心。云裳姑娘,你的感知天賦至關重要,若有任何新的發現,務必記下。”
他最后看向墨淵:“墨律正,你熟知司內規章卷宗,靜心回想,遇襲前后,司內人員可有任何細微異常?任何蛛絲馬跡,都可能關乎內奸身份。”
安排妥當,陳一凡不再猶豫。他走到洞口,身形在邁出那層水波般結界的前一刻,身上那套低階影閣服飾如同褪色般隱去,重新化為了那身代表著巡天司權柄的、墨色暗繡云紋的主事袍服。只是袍角似乎沾染了些許不易察覺的塵埃與寒意。
身影一晃,他已融入外面漸亮的天光與山林霧氣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
重返帝都,陳一凡并未直接回巡天司那顯眼的官署,而是如同尋常官員上朝般,不疾不徐地走在已經開始蘇醒的街道上。他心律境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蔓延開來。
果然,巡天司周圍,多了一些看似尋常,氣息卻格外凝練的“路人”。有挑著擔子卻步伐沉穩的小販,有倚在墻角打盹卻耳廓微動的乞丐,更有一些看似匆忙路過的行商,眼神卻總是不經意地掃過巡天司的大門。
宗人府的耳目,或者說,那幕后黑手的眼線,已然布下。
陳一凡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如同往常一樣,坦然自若地走進了巡天司大門。
“司主!”“司主您回來了!”
司內留守的人員見到他,紛紛行禮,不少人臉上都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與惶恐。顯然,副司主凌霜代理事務以及司內遇襲的消息,已經讓氣氛變得十分壓抑。
陳一凡微微頷首,徑直走向自己的書房。凌霜早已感知到他的氣息,快步迎了上來,清冷的臉上帶著一絲如釋重負,但眼神依舊凝重。
“司主,您……”她看到陳一凡安然無恙,心下稍安,但敏銳地察覺到司主的氣息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更加深邃內斂,仿佛蘊藏著難以喻的力量。
“進去說。”陳一凡打斷她,兩人迅速進入書房,厚重的門扉隔絕了內外。
“墨淵已救回,暫無性命之憂,與蘇婉安置在安全之處。”陳一凡簡意賅,第一句話就讓凌霜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
“太好了!”她隨即意識到什么,壓低聲音,“是宗人府?”
陳一凡點頭,眼神冰寒:“確認無疑。我殺了他們的地牢守衛頭領,此事瞞不住。現在外面眼線密布,正是為了確認我的動向。”
凌霜心領神會:“司主此刻回來,是以靜制動?”
“不錯。”陳一凡走到窗邊,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外面街道,“此事,現在不宜,也不能直接匯報夏皇。”
凌霜一怔:“為何?宗人府竟敢私自扣押、刑訊我巡天司律正,此乃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