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了。
林歇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那道被幽藍色光幕徹底封死的秘境出口,感受著腹部傳來的陣陣強烈酸脹,一種生理與心理交織的絕望感幾乎要將他撕裂。
他,一個只想在修仙世界里安穩躺平的穿越者,竟被困死在了這個鳥不拉屎的歸墟秘境里。
七天前,他和宗門弟子一同進入此地,約定七日后出口開啟一同返回。
可如今,別人都走了,唯獨他因為貪睡,錯過了那短短一刻鐘的開啟時間。
現在,光幕堅不可摧,任憑他如何叫罵、攻擊,都紋絲不動。
“有沒有搞錯啊……”林歇發出一聲悲愴的哀嚎,聲音在空曠的石窟中回蕩,顯得格外凄涼,“修仙者也要上廁所的啊!再憋下去,我林歇就要成為修仙史上第一個被尿憋死的穿越者了!”
這荒誕的死法讓他悲憤交加,甚至壓過了對饑餓和孤獨的恐懼。
就在他萬念俱灰,準備徹底癱倒,向命運屈服時,丹田深處那顆自穿越以來就毫無動靜、如同頑石般的混沌道胎,忽然輕輕一顫。
一絲絲肉眼不可見的淡白色氣息,正從石窟的四壁和空氣中逸散而出,如同受到某種無形牽引,緩緩匯入他的體內,被那顆道胎貪婪地吸收。
林歇愣住了,這是……夢氣?
歸墟秘境中獨有的、由萬物殘夢匯聚而成的奇異能量。
過去七天,他除了睡覺什么也沒干,沒想到竟在無意中與這方天地的夢境氣息產生了共鳴。
更令他震驚的還在后面。
隨著夢氣的不斷涌入,那顆灰蒙蒙的道胎表面,竟開始浮現出淡淡的金色紋路。
這些紋路自行勾勒、交織,最終,一幅殘缺卻古樸大氣的建筑輪廓圖,緩緩烙印在了道胎之上。
圖樣下方,三個古老的篆字若隱若現——歸夢閣。
林歇的哀嚎戛然而止,嘴巴微微張開,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膀胱的危機似乎都暫時被拋到了腦后。
這算什么?
絕境中的啟示?
還是他因為過度絕望而產生的幻覺?
他不知道,但那道胎上清晰的圖樣,以及隨之而來的一股玄妙信息,讓他那顆沉寂的心,不由自主地燃起了一絲隱秘的期待。
這荒誕的場面背后,仿佛隱藏著某種命運的深意。
與此同時,石窟外百丈處的一塊巨巖陰影下,兩道身影靜靜矗立。
“師兄,他……又睡著了。”沈照雪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困惑。
他凝視著遠方那個蜷縮在石壁下的身影,眉頭緊鎖。
七天來,他一直在此處暗中觀察林歇。
這個在宗門里以“懶”出名的外門弟子,處處都透著古怪。
沈照雪至今無法忘記一月前那場妖獸潮。
當時他和一眾內門弟子被三頭堪比金丹期的妖獸圍攻,岌岌可危。
而林歇,這個被意外卷入戰場的家伙,從頭到尾只是找了個安全角落呼呼大睡。
可詭異的是,那三頭狂暴的妖獸在沖向他時,竟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紛紛變得遲鈍、迷茫,最終甚至互相攻擊起來,讓他們這些真正的戰力撿了個大便宜。
他什么都沒做,卻改變了整個戰局。
這種無為而治的詭異現象,讓沈照雪百思不得其解,也讓他對林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道清冷的女聲自身后響起,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他不是在睡覺,而是在施展某種上古禁術。”
沈照雪心中一凜,轉身看去,只見柳輕眉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
她手持一面流光溢彩的古樸銅鏡,鏡面對準了林歇的方向。
鏡面上,一縷縷黑紅色的不祥氣息正從林歇身上溢出,張牙舞爪,顯得極為邪異。
“窺心鏡?”沈照雪認出了這件法寶,臉色微變,“柳師姐,這……”
“我追查血魂宗余孽的氣息至此,窺心鏡的反應絕不會錯。”柳輕眉語氣冰冷,眼中殺機畢露,“此人以夢境為引,竊取歸墟本源之力,修煉邪功,其罪當誅!沈師弟,你被他蒙蔽了。”
話音未落,柳輕眉周身劍意升騰,氣氛驟然緊張到了極點。
沈照雪下意識地想上前阻攔,卻發現柳輕眉的判斷似乎并非空穴來風。
信任與懷疑,在他心中激烈交鋒。
林歇的古怪,難道真的源于邪道禁術?
“慢著。”
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從更深的陰影中傳來,仿佛枯木摩擦。
一道佝僂的身影緩步走出,他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雙渾濁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墨老?”沈照雪和柳輕眉齊齊躬身行禮,神色恭敬。
這位是看守歸墟秘境的長老,輩分極高,實力深不可測。
柳輕眉不解道:“墨老,此人修煉禁術,為何要阻止我?”
墨老鬼并未看她,渾濁的目光穿透百丈距離,牢牢鎖定在林歇身上,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震撼與追憶:“禁術?不……你們看他的呼吸。”
兩人聞,立刻凝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