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的悸動,仿佛只是我過度緊張下的幻覺,很快便消失無蹤。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將最后一口燒餅咽下,決定把這一切都歸結為昨晚沒睡好。
什么地脈,什么腥紅脈搏,都跟我這個只想混吃等死的玄霄門記名弟子沒半毛錢關系。
然而,麻煩這種東西,從來不講道理。
第二天一大早,宗門布告欄前就圍滿了人。
我踮著腳尖,從人群縫隙里看到了那張燙金的通告——因近期地脈不穩,將于今夜子時,在鎮靈淵舉行“鎮淵祭典”,屆時由資深長老主持,諸弟子皆可觀摩學習。
我心里咯噔一下,鎮靈淵?
那不是宗門禁地嗎?
據說下面壓著個萬年老妖,兇得很。
不過這熱鬧跟我無關,我打定主意,今晚就稱病,躲在柴房里睡他個天昏地暗。
我剛縮回柴房,屁股還沒坐熱,那扇破木門就“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陽光從門口傾瀉而入,勾勒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柳師姐,宗門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此刻正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微笑看著我。
“林師弟,原來你在這里。”
我差點沒被嘴里沒嚼爛的燒餅噎死,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柳……柳師姐,您怎么來了?我……我就是看這柴火有點亂,幫忙收拾收拾。”
她沒理會我蹩腳的謊,徑直說道:“別收拾了,跟我走一趟。你被指派為今夜鎮淵祭典的‘輔祭弟子’。”
“咳咳咳!”我一口氣沒上來,咳得滿臉通紅,“誰?誰指派的?!輔祭弟子不都是內門精英嗎?我一個記名弟子,連御劍都還不利索,憑什么啊?”
柳師姐的嘴角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醉長老親自推薦,宗主他老人家也首肯了。”她忽然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畔,“他們說……你能‘安撫地脈’。”
我眼皮一翻,差點沒暈過去:“安撫地脈?柳師姐,你聽我解釋,那是我睡覺打呼嚕的聲音比較有節奏感,純屬巧合!”
柳師姐只是微笑,不置可否,那眼神分明在說“你繼續編”。
我被她半拖半拽地拉出柴房,迎面就撞上了急匆匆趕來的蘇清微。
她一看到我,清秀的臉上滿是焦急,一把將我拉到旁邊:“林歇,你不能去!祭典的地點就在鎮靈淵的最邊緣,那里正是當年封印九幽妖蟾的核心陣眼之一!最近城南地脈頻頻異動,我懷疑有邪修在暗中破壞封印,他們選在這個時候舉行祭典,你……你就是個活靶子!”
我聽得頭皮發麻,抱著腦袋就蹲了下去,絕望地哀嚎:“我招誰惹誰了?我就想當條咸魚,混吃等死,怎么全世界都在給我加kpi?”
話音剛落,一道冰冷的電子音在我腦海里炸響:
叮!緊急任務觸發!
任務內容:請宿主在鎮淵祭典期間,保持深度睡眠狀態,并完成一次無意識狀態下的地脈共鳴。
任務獎勵:避災符紙20張,混沌道胎穩固度增加15%。
任務失敗:混沌道胎能量溢散,宿主有七成概率爆體而亡。
我欲哭無淚,抬頭望著天,悲憤地控訴:“所以你們是合起伙來,逼我加班,還是帶薪猝死的那種?”
子時將至,鎮靈淵邊緣的祭壇早已燈火通明。
上百根巨燭燃燒著,將這片平日里陰森恐怖的禁地照得宛如白晝。
眾長老神情肅穆地盤膝列坐于高臺,數百名內門弟子則手持法劍,肅立在祭壇外圍,形成一個巨大的護法陣。
而我,林歇,作為全場唯一的記名弟子,被安排在了主祭位旁的一個蒲團上。
這位置,比宗主親傳弟子的位置還要靠前,簡直就是聚光燈下的顯眼包。
我如坐針氈,周圍無數道或好奇、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
外圍弟子中,陸鳴那張幸災樂禍的臉格外清晰,他用口型對我無聲地說了兩個字:“等死。”
我懶得理他,因為我真的好困。
昨天被折騰了一天,心力交瘁,現在眼皮就像掛了兩塊鐵,不停地打架。
“祭典,開始!”
隨著主祭長老一聲沉喝,莊嚴肅穆的咒文吟誦聲響徹夜空,如同洪鐘大呂,震蕩著每個人的心神。
腳下的大地,也隨之開始隱隱震動。
就在此時,遠處夜空中,一道快到極致的黑影一閃而過,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鎮靈淵外圍的一處山崖上。
那是一個籠罩在黑袍中的人,正是趙四爺麾下的黑袍客。
他遙望著燈火通明的祭壇,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指尖輕輕捏碎了一枚散發著腥甜血氣的符箓。
“第五穴,鑿!”
他低語的瞬間,遠在數十里外的城南方向,猛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
正在祭壇外圍協助維持陣法的巖伯,身體劇烈一顫,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滿臉駭然地望向城南方向,失聲驚呼:“第五處地脈節點……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