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虞離歌嗤笑連連,笑聲里裹著幾分破碎的顫音,像被風揉碎的玉片,散在五彩石漸暗的光里。
“你自由了……”
她指尖還沾著許靖安肩頭的血痕,丹蔻紅得刺眼,卻忽然順著指縫滴下去,落在粉霧里,暈開一小團暗紫色的花,那是帝王果的殘力,如今被她逼得溢了出來。
“王圖霸業一笑間……”
她重復著,聲音忽然輕了,像對自己說,又像對許靖安說。
“當我坐在魔宮的王座上,看下面的魔修跪成一片,聽他們喊我魔君,我也以為……王圖霸業就是踩著別人的尸骨往上爬,就是讓他們怕我、敬我、不敢違抗我……”
她的目光掃過許靖安的臉,那雙曾經裝滿恨意的眼睛里,此刻竟有了幾分迷茫。
佛心珠還嵌在她貝齒間,猩紅的光映得她的唇像抹了血,可她的聲音卻軟下來,像被雨水打濕的紙。
“可現在……我看著你,看著這瓶中的粉霧,看著五彩石的光……我忽然覺得,那些都沒什么意思。”
“好一句……沒意思!可是被你殺了的人能死而復生嗎?”
許靖安的手頓了頓,原本掐在她腰上的力道松了些。
他看著虞離歌,她的臉上還帶著情欲后的潮紅,可眼神卻像被水洗過,清透得能看見里面的自己。
他忽然想起初見她時,她也是這樣坐在王座上,笑著對他說:“小玩具,有意思……”
“確實沒什么意思……”
他冷笑一聲,可聲音里卻沒有了之前的狠厲。
“不過一念!”
虞離歌垂下眼睛,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她想起當年,她用帝王果控制許靖安時,他的眼睛里全是恨意,像淬了毒的刀。
她以為那是恐懼,是屈服,可現在才明白,那是比恨更可怕的東西……是絕望。
“我……”
她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當年,她也是這樣,坐在王座上,看著下面的魔修,心里忽然覺得空落落的。
她以為自己想要的是權力,是天下人的敬畏,可現在才明白,她想要的,不過是有人能像當年那樣,坐在她身邊,笑著對她說:“歌兒,父王煮的茶涼了。”
“沒什么。”
她搖了搖頭,指尖輕輕碰了碰許靖安的手背。
他的手很燙,像當年在魔宮里,她第一次抓住他的手時那樣。
她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幾分釋然:“許靖安,你知道嗎?我其實……也有點怕。”
“怕?”
許靖安挑眉,顯然不信。
“怕世人恨我,反我……”
虞離歌的聲音很輕,像落在花瓣上的風。
“怕所有人都不會原諒我,怕他們一輩子都想著要殺我。”
許靖安的手猛地收緊,把佛心珠收進懷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呼吸里帶著佛心珠的檀香味:“你以為,我會原諒你?”
“我知道你不會。”
虞離歌靠在他懷里,聲音里帶著幾分笑意。
“可我不在乎了。”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噗嗤!
撲通!撲通!
虞離歌的指尖順著衣襟縫隙劃下去,猩紅的丹蔻在暗紫色的霧氣里像一滴凝固的血。
她沒有絲毫猶豫,指尖勾住領口的盤扣“咔嗒”一聲崩開,絲綢衣襟順著肩頭滑下去,露出鎖骨間那抹妖異的淡紫色紋路,那顆暗紅魔心,此刻正躺在許靖安掌心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