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淵之下,許靖安懸浮在隊伍中段,默默看著前方這群老怪。
隊伍最前方,姒瑤的紫焰在幽暗中劃出一道細長的光痕,她走得不快,卻始終保持著與其他人三步的距離。
“血道友……方向沒錯吧?”
“沒錯……殿下,此地水壓過大,千萬小心。”
血巖老祖跟在她身側,枯瘦的手指變換著法訣,像是在試探什么。
凌天章與血星辰父子落在稍后位置,凌天章的血色屏障始終半開,目光卻總往姒瑤那邊飄。
血星辰更沉得住氣,元嬰初期的靈力波動藏得極深,唯有許靖安能捕捉到他袖口偶爾泄露的鎖魂符氣息。
“這水壓……”
沈傲君的聲音突然從左側傳來,他望著頭頂越來越窄的通道,月白道袍被水流壓得貼在身上,“怕是快到秘境交界了。”
許靖安抬眼,正撞進沈傲君看似溫和的目光里。
那眼神像刀刃,卻藏在深處。
“這個偽君子,雖只有元嬰中期修為,不過隱藏至深,心機之中,怕是還要在那兩個老狐貍之上。”
許靖安忙移開目光,心下卻多了幾分警惕。
“雖不知前輩跟那兩位的關系,不過看樣子,不像朋友……沈前輩這次準備怎么算計那兩只老狐貍?”
許靖安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周圍幾道目光同時聚過來。
他指了指沈傲君腰間鼓囊囊的儲物袋,譏笑道“兩位前輩修為高深莫測,前輩想得手,總得留些后手。”
沈傲君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捻須輕笑:“許道友倒細心,老夫不過是擔心這海淵的濕氣……”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悶哼。
“呃……”
“咕嚕咕嚕……”
凌天章的血色屏障撞上了什么東西。
青綠色的霧氣從裂隙里涌出來,血巖老祖指尖突然發出灼光,他猛地抬頭:“是禁制!大家小心!它在排斥外來靈力!”
那霧氣迅速溶解在水中,卻也如一雙無形的巨掌,將眾人眼前海水剝向四面八方,不過一盞茶功夫,周圍的海水被全部抽光,鴻溝深處發出一陣轟鳴聲。
轟……轟隆……!!!
那響動越來越大,就從眾人眼前那漆黑的深淵中傳來。
原本被抽干的海水中,幽藍靈光失去介質,變得如同蒙塵的燭火。
“這是……什么動靜?!”
許靖安下意識運轉靈力護住雙目,卻仍看見那深淵底部亮起兩點猩紅,像是巨獸睜開的眼瞳,又像是被封印千年的業火突然復蘇。
“嗵。嗵。嗵。……”
轟隆聲越來越近,仿佛有萬千鐵騎從遠古奔襲而來,蹄聲踏碎虛空。
鴻溝兩側的峭壁開始震顫,孔洞中滲出的暗綠色黏液不再滴落,而是如血箭般噴射向半空,在失去水的阻隔后,竟在空中凝成一幅幅扭曲的壁畫。
畫中有人影跪拜巨木,有火焰焚燒山川,更有無數修士被鐵鏈貫穿琵琶骨,吊在虛空中的建木枝椏上……
“是幻象法陣!”血巖老祖的暴喝聲刺破耳膜,“都退后!”
呼……
許靖安聞聲急退數丈,激起一湍水流,涌向那好似真空的法陣,順著法陣邊緣流到了淵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