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鳶靠在巖壁上，喘息了幾下，才低聲道：“鎮公所三位主事，大主事閉關多年，不問世事。如今掌權的是二主事司徒鏜和三主事姜黎。”

“司徒鏜激進，主張利用甚至融合瘴魘之力，擴張青石鎮，他認為你的到來可能與瘴魘異動有關，想抓住你研究。”

“姜黎相對保守，主張維持封印，靜觀其變。我……原本暗中調查司徒鏜，不慎暴露，才被他借寒山寺之手追殺。”

她頓了頓，看向幽深的礦道：“這條礦道，是早期廢棄的一條支脈，深處有一條隱秘岔路，據說能繞過司徒鏜的勢力范圍，直通封印之地的另一側。”

“那里有一口清靈泉眼，泉水能暫緩甚至凈化瘴氣侵蝕。我知道你急需恢復，那里或許是我們的機會。司徒鏜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從這邊過去。”

“他們是元嬰修士？”

許靖安靜靜聽著，腦中飛速分析。

黛鳶靠在冰冷的巖壁上，微弱的光線勾勒出她疲憊的輪廓。

黛鳶搖搖頭“青石鎮沒有元嬰修士，鎮公所原本的四位主事皆是某位大能的身外化身，在此地吸收瘴氣，有了自己的意識，逐漸脫離了掌控，自成一派，只有一人還保留著原來的神識……”

許靖安有些納悶“四位，不是三位嗎？”

“是的，四位。”

黛鳶的聲音更低了“這是青石鎮最大的秘密，也是司徒鏜最想掩蓋的真相之一。除了明面上的三位，還有一位……保留了原來的神識，我們通常稱她為四主事，但她幾乎從不露面，也從不參與鎮公所的任何事務。她甚至……可能不再停留在鎮公所內。”

許靖安的目光銳利起來：“她還活著？”

“不確定。”

黛鳶苦笑一下，“關于四主事的傳聞很少，只知道她是最早醒來并意識到自身為何物的化身，也是最早開始強烈抗拒本體意志的一個。”

“但她選擇的方式并非司徒鏜那樣的對抗或姜黎般的保守，而是……近乎徹底的逃離與自我放逐。”

“有傳說她早已離開了青石鎮，甚至可能試圖抹去自身與本體，與這片瘴魘之地的一切聯系。也正因為她幾乎不存在了，所以外界多只知三位主事。”

“一位試圖徹底擺脫過去的身外化身……”許靖安沉吟道，“呵……姑娘這是自述嗎？”

礦道內一瞬鴉雀無聲，只有遠處隱約的水滴聲，嗒，嗒，敲在人心上。

黛鳶的身體應激性的繃緊了一瞬，隨即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更深地陷進巖壁粗糙的陰影里。

她沒有立刻否認，只是沉默著，那沉默比任何辯解都更令人心驚。

良久，她極輕地笑了一聲，帶著難以喻的疲憊與譏誚：“臭小子，你比我想象的……更敏銳。”

她終于抬起眼，看向許靖安，眸子里那片慣常帶著些許憂悒的朦朧水色褪去，露出底下冰封般的清醒與銳利，雖只一瞬，卻已截然不同。

“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