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峰上鐘鼓齊鳴,仙樂裊裊,然而場中氣氛卻愈發詭譎。
秦鎮岳負手而立,目光如炬,掃視全場,元嬰初期巔峰的威壓若有若無地擴散,震懾著蠢蠢欲動的眾人。
他心知肚明,玄誠子雖表面虛弱,實則已是元嬰中期,再加上玄一宗底蘊深厚,此刻已經是穩坐釣魚臺。
但其他家族和宗門,不知玄誠子實力,卻未必這么想。
無雙城凌家老祖凌天章冷哼一聲,袖袍一甩,腳下青磚寸寸崩裂,卻又被無形之力托起復原。
他目光陰鷙,盯著秦桃桃的蓋頭,似要看穿其中玄機。
“秦道友,聽聞令妹天賦異稟,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凌天章語氣森然,“只是不知,為何新娘要選一名筑基中期的后輩雙修?”
此話一出,玄誠子的臉上晦暗許多,卻還是笑臉相迎。
“凌道友說笑了…男歡女愛,豈是我等老朽可以置喙的?”
“是是是,老夫倒是喧賓奪主了,哈哈哈,一會一定自罰三杯!”
凌天章皮笑肉不笑,隨意拱了拱手。
“趙家主,聽聞貴家族靈脈礦脈又添數條,真是可喜可賀啊!”
一位身著丹霞袍的元嬰修士舉杯,正是清風谷主鄭瑜,他笑容可掬,卻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丹香。
“哪里哪里,不過是祖上余蔭,比不上貴谷新研制的‘破厄丹’,一粒難求啊!不知鄭道友能否勻給老夫幾粒,家中筑基小輩正卡在瓶頸?”趙家主回敬,語氣熱絡,眼神卻緊盯對方。
另一邊,身著錦袍、滿身靈玉符箓閃爍的御符仙山瓊閣門主錢雨南,看似隨意地把玩著手中的一塊玉符,對身旁的流云渡寒江劍派的副掌門道:“李兄的寒江十三劍符愈發精妙了,方才劍符引松風,連老夫這枚護身玉符都微微發熱呢。”
語氣輕松,卻是在點對方方才不經意泄出的一絲劍氣。
寒江劍宗李澤淵副掌門面色不變,手指在腰間古樸劍鞘上輕輕一按,所有氣機瞬間收斂:“錢門主謬贊了,雕蟲小技,哪比得上貴門引動天地靈氣的符道真解。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一笑,目光卻都飛快地掃過主位上的玄誠子和他身旁蓋著蓋頭的秦桃桃。
酒過三巡,氣氛被表面的祥和勉強維系著。
此時,一直閉目養神,偶有低咳的玄誠子,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原本顯得渾濁的眼眸深處,此刻卻閃過一絲精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用一方素白錦帕掩嘴輕咳了幾聲,待放下時,目光溫和地掃過在場各大宗門的峰主、長老,以及家族老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席間的絲竹與低語:
“諸位道友,今日吾宗大喜,又逢眾位高賢齊至,實乃我玄一宗之幸,亦是云州仙道之盛事。借此良機,老朽心中所憂所慮,倒是想與諸君共商一二。”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齊刷刷聚焦在玄誠子身上。
這位素來低調,甚至顯得有些懦弱的老宗主,竟主動在這種場合發起話題?
他意欲何為?
尤其是玄一宗內部的幾位峰主,面上不顯,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他們比外人更清楚,這位大師兄數百年韜光養晦,從不輕易表態,更別提在如此敏感的場合出頭!
玄誠子似乎并未察覺眾人心思,目光掠過凌天章、清風谷谷主鄭瑜、御符仙門門主錢雨南等人,最終落在遠處云靄繚繞的群峰之間,語氣帶著一種仿若悲憫天人的沉緩:
“修行不易,道阻且長。觀今日寰宇之氣,雖有蓬勃之勢,卻也難掩群龍無首、各自為戰之嫌。我輩修士,逆天爭命,資源、功法、護道之法,皆乃立足根本。然大爭之世,幽都外患未明,內耗卻從未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