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誠子指腹抹過唇邊血痕,眼底卻掠過一絲饜足。
他借著赤陽子的攙扶起身,廣袖拂過許靖安頭頂時,語氣愈發慈和:“莫做兒女態,帶秦道友去凌云峰清心閣安置。”
他轉身望向一旁沉默寡的凌云峰峰主云磯子,此人沉默寡,是九峰峰主里的小透明。
“云磯子師弟,交由你了…明日吉時莫誤。”
云磯子默默拱手,只簡單應了一句“是”,便轉身離開。
許靖安看了一眼玄誠子,不舍的帶著秦桃桃跟了上去。
許靖安踏過凌云峰山門,靴底突然傳來黏膩觸感。
他低頭看去,青石階上竟滲出暗紅酒漬,隱約能嗅到醉仙釀的醇香,這分明是玄一宗禁地埋骨窖里珍藏三百年的靈酒!
云師叔,這...
許靖安剛開口,卻見前方引路的云磯子背影微僵。
這位向來寡的峰主突然掐訣,山道兩側的霧柳無風自動,垂下的枝條恰好擋住秦桃桃張望的視線。
前日暴雨沖垮酒窖。
云磯子聲音比霧還輕,腰間玉佩卻突然泛起青光,在許靖安腳前投下一行小字:
莫問,莫看,莫用神識。
秦桃桃忽然拽住許靖安衣袖:快看!
她指尖所指處,霧靄中浮現雕梁畫棟的樓閣,朱漆廊柱下掛著的金字招牌,幾個薄紗裹身的女子正倚欄嬌笑。
更詭異的是,那些女子眉心都烙著玄一宗內門弟子的青焰紋!
幻陣罷了。
云磯子拂袖,叮當脆響中樓閣如泡影消散。
轉過山坳,真正的凌云峰景象豁然開朗。
許靖安瞳孔驟縮。
峰頂沒有想象中的清修洞府,而是座喧鬧的市集!
青石板路兩側支著各色攤位,賣糖人的老漢指尖躍動著筑基后期才會使用的三元真火,胭脂鋪老板娘正用冰魄訣給口脂保鮮。
所有攤主腰間都掛著玄一宗弟子令牌。
云師叔...許靖安喉頭發緊,這些同門...
道心蒙塵者。
云磯子終于在一座掛著清心閣匾額的三層小樓前停步,樓前兩盞紅燈籠上卻寫著二字。
“凌云峰乃九峰觸犯門規弟子受罰的地方,久而久之,自成一峰。”
他指著其中一名鐵匠,“丹鼎峰赤陽師兄的二弟子,慕容九歌…這小子十五年前逞強好斗,因犯了殺戒,來此受罰,要鍛造九萬八千把利劍,才可贖罪。”
云磯子袖中突然飛出一枚玉簡,在空中展開成光幕:
慕容九歌
鑄劍數:九萬七千九百九十九
剩余刑期:三日
“許師侄,”他笑瞇瞇地看向許靖安,“你可知凌云峰的規矩?”
許靖安握緊劍柄,強自鎮定:“請師叔明示。”
“很簡單。”云磯子抬手,指尖輕輕劃過墻上的一幅畫像,那畫像中的弟子忽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望了過來。
“入此峰者,需以己身之道,償己身之罪。”
他微微一笑,“許師侄先在清心閣暫住一晚,明日行了六禮,你們便可回紫霞峰了。”
許靖安踏入清心閣的剎那,檀木門在身后無聲閉合。
閣內出奇地安靜,連腳步聲都被厚實的地毯吞沒。
他伸手扶住秦桃桃,卻發現她指尖冰涼如霜。
這地方...秦桃桃剛要說話,二樓突然傳來棋子落盤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