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不論是正在行走的,還是準備進入藏經閣的,都“唰”地一下,齊齊聚焦在這場鬧劇的中心。
朔離緊緊抱著懷里那團僵硬的“煤炭”,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慌與悲憤。
她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眼眸里蓄起一層薄薄的水光,直視著眼前那兩個全懵了的守閣弟子。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
她聲音控訴:“藏經閣前的禁制,為何如此霸道?!”
“我不過是帶我的靈寵路過,它、它就被這股氣息震傷了心脈!”
說著,她還煞有介事地用手探了探赤霄的“鼻息”,然后悲痛欲絕地搖了搖頭。
“煤炭……我可憐的煤炭……你才跟我幾天啊,你怎么就要不行了啊!”
她一邊嚎,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周圍的反應。
兩名守閣弟子徹底傻眼了。
他們守在這里數十年,還是頭一次碰上這種事。
靈寵被禁制氣息震傷?
開什么玩笑!
藏經閣的禁制只對魔氣或心懷叵測的闖入者有反應,對本門弟子和其靈寵溫和得如同春風。
懷中的赤霄,感受著朔離那微微顫抖的手臂和身上散發出的“悲傷”氣息,金色的豎瞳里翻涌著滔天怒火。
這個無恥卑劣的人類,竟然拿自己當敲詐的道具!
奇恥大辱。
這是他赤霄此生都未曾受過的奇恥大辱。
然而,形勢比龍強。
他現在只是一只巴掌大的、靈氣微弱的“煤炭”,除了配合這個瘋子的表演,他別無選擇。
于是,赤霄極其專業地將身體繃得更緊。
小龍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瀕死的“嗚咽”,然后腦袋一歪,徹底沒了動靜。
他甚至調用了自己的神通,讓自己的生命體征降到了最低,看起來就跟真的死了一樣。
朔離感受著懷里“煤炭”的變化,心中暗自給它的演技點了個贊。
本來想直接動手把它捏暈的,看來不用了。
“朔、朔師兄,你冷靜一點!”
左邊的弟子硬著頭皮上前一步,試圖解釋:“藏經閣的禁制除非感知到魔修,絕不會主動攻擊,此事……此事定有誤會!”
“誤會?”
朔離猛地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
“你的意思是,我的煤炭是魔修嗎?還是說它是自己突然暴斃了?!”
那名守閣弟子被朔離這番話噎得臉色漲紅,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是啊,總不能說一只平平無奇的靈寵是魔修吧?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可要說是它自己死的……那更不可能,前后不過幾息時間,怎么就突然暴斃了?
“我……我們……”
右邊的弟子也慌了神,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朔師兄,或許,或許是你的靈寵天生體弱,不耐奔波……”
“胡說!”朔離一聲怒喝,打斷了他的話。
她抱著懷里那僵硬的“煤炭”,動作夸張地后退了兩步。
“我這‘煤炭’,乃是上古異種,血脈高貴!”
“別說只是從傾云峰飛到天樞峰,就是繞著整個青云宗飛上三天三夜,它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左邊的弟子已經感覺到周圍越聚越多的人。
他當機立斷,拿出自己的令牌,替朔離繳納貢獻點。
做完這一切,弟子才松了一口氣,收回玉牌,對著朔離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公式化的笑容。
“朔師兄,現在……您可以進去了。”
朔離見狀,那張寫滿了悲痛的臉,瞬間雨過天晴。
她笑嘻嘻的給對方塞了一塊中品靈石,接著一把將赤霄甩回肩頭,走了進去。
那塊中品靈石在空中劃過一道小小的弧線,被左邊的守閣弟子下意識接住。
入手微涼的觸感和其中蘊含的精純靈氣,讓他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訛了人,還給小費?
不過,這一塊靈石可比八十點貢獻點價值高多了……
弟子剛回過神,就注意到那條已經恢復活力的靈寵。
它趴在少年的肩頭,姿態優雅自然。
那抹金色的豎瞳甚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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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幽深厚重的門廊,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股混雜著古木、墨香與歲月沉淀的獨特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心神都不由得為之一靜。
一排排望不到盡頭的巨大書架,由千年鐵木制成,如同沉默的巨人,靜靜佇立。
無數的玉簡和古籍被分門別類地放置在書架上,各自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靈光,彰顯著其不凡。
這里太過安靜,連腳步聲都仿佛被這厚重的書卷氣息所吸收。
偶有弟子從書架間走過,也是屏息凝神,動作輕緩,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