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baozha的轟鳴、能量武器撕裂空氣的尖嘯、金屬彈殼叮當落地的聲響、還有男人女人粗野的怒吼和受傷的悶哼——所有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構成一曲狂暴而致命的交響樂，在“巢穴”純白無暇的通道內瘋狂上演。
    硝煙與刺鼻的臭氧味取代了原本潔凈冰冷的空氣。應急紅燈瘋狂旋轉，將閃爍的血色光影潑灑在激烈交火的人影和墻壁上。
    陸青璃被扳手像拎小雞一樣護在身后，跌跌撞撞地跟著這支突然出現的“銹蝕齒輪”突擊隊向前沖殺。她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肺部因吸入硝煙和劇烈奔跑而火辣辣地疼，大腦卻在一片空白和極度清醒間瘋狂切換。
    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他們怎么敢攻擊“巢穴”？就因為“老煙斗”的一句話？那個外祖父信息里提到的、最后的可信之人？
    “左拐！壓制那個火力點！”扳手的咆哮在她耳邊炸開，幾乎震聾她的耳朵。他手中的重型buqiang噴吐著火舌，將前方一個拐角后冒頭的兩個“巢穴”守衛打得縮了回去，爆開的血花和金屬碎片濺在潔白墻壁上，觸目驚心。
    一個“齒輪”隊員立刻上前，投出一枚煙霧彈，濃密的灰白色煙霧迅速彌漫，暫時遮蔽了敵方視線。
    “快！穿過去！”扳手推了陸青璃一把，自己斷后射擊。
    陸青璃咬著牙，憋著一口氣，埋頭沖進煙霧。能見度極低，她只能模糊看到前面隊友的背影，腳下不時踩到滑膩的（她不敢去想是什么）東西，或是彈殼，或是……
    煙霧另一端傳來更激烈的交火聲，似乎有新的“巢穴”單位加入了攔截。
    “媽的！是‘清道夫’！小心他們的網槍和電擊棍！”有人大吼警告。
    透過煙霧的縫隙，陸青璃看到幾個穿著類似“七號”那種黑色作戰服、但裝備更統一、動作稍顯僵硬的身影出現，他們的配合不如“七號”那般精妙詭異，卻更加悍不畏死，頂著火力向前推進。
    一道藍色的電弧網猛地從煙霧中射出，罩向帶隊沖鋒的那個“齒輪”隊員！
    “老k！”扳目眥欲裂！
    被稱為老k的隊員反應極快，猛地向側撲倒，險險避開，電弧網打在他身后的墻壁上，滋啦作響。但他還沒爬起來，另一個“清道夫”已經突進到極近的距離，手中的電擊棍狠狠戳向他的脖頸！
    砰！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精準的點射。那個“清道夫”的頭部猛地向后一仰，面罩上出現一個孔洞，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地。
    陸青璃愕然轉頭，看到隊伍中間，一個沉默寡、臉上有一道陳舊疤痕的隊員，正冷靜地放下狙擊buqiang，迅速移動位置。他的槍法準得嚇人。
    “謝了，鷹眼！”老k爬起來，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節省danyao！別戀戰！我們的目標是撤出去！”扳手怒吼著提醒，但他的火力壓制絲毫未減，顯然自己也打紅了眼。
    這支“銹蝕齒輪”的隊伍，人數不多，大概十人左右，但個個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們配合默契，戰術明確——以最強的火力撕開一條通道，絕不糾纏，快速向一個方向突擊。有人專門負責爆破開路，有人負責側翼掩護，有人負責精準清除威脅點，扳手則是隊伍的尖刀和核心，他勇猛得如同瘋虎，往往沖在最危險的地方。
    陸青璃被他們護在相對安全的中間位置，但流彈和不長眼的能量射線依舊不時從她身邊掠過，灼熱的空氣燙得皮膚生疼。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面戰爭的殘酷，每一次baozha的震動都讓她肝膽俱顫，每一次身邊隊員的悶哼或倒地都讓她心驚肉跳。
    她看到一個隊員為了推開她，被一枚跳彈擊中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作戰服，但他只是悶哼一聲，用另一只手繼續射擊。
    她看到負責爆破的隊員在安裝炸藥時，手臂被飛濺的金屬碎片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他卻恍若未覺，專注地設置著起爆器。
    她看到扳手用身體撞開一個撲向她的“清道夫”，重型buqiang的槍托狠狠砸在對方臉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這些人……他們為什么拼命救她？只是因為命令？還是因為……外祖父？“渡鴉”？
    “這邊！快！”前方傳來喊聲。爆破手成功炸開了一扇厚重的安全門，露出了后面更加復雜、像是維護通道的區域。
    “進管道！他們的重型裝備進不來！”扳手大吼，一把將陸青璃塞進炸開的缺口，自己最后一個退入，同時朝追兵方向扔出了最后一枚高爆手雷。
    轟！
    baozha暫時阻斷了追兵。
    管道內一片漆黑，只有隊員們頭盔上的戰術燈射出晃動的光柱。空氣里彌漫著灰塵和機油的味道。這里似乎是“巢穴”結構相對薄弱的地方，管道壁布滿了粗大的線纜和不知用途的閥門。
    “檢查傷亡！補充danyao！快！”扳手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帶著喘息。
    短暫的喘息之機。隊員們迅速靠墻坐下，處理傷口，更換彈匣，氣氛凝重而急促。沒有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裝備碰撞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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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青璃靠著一根冰冷的管道，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她看著這些渾身浴血、沉默堅毅的陌生人，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謝…謝謝你們…”她聲音沙啞，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扳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buqiang，聞抬起頭，臉上混合著硝煙、血污和疲憊，那雙眼睛在戰術燈的光線下依舊銳利。他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謝個屁！老子一半的兄弟掛彩了！要是‘老煙斗’的判斷錯了，或者你他媽的在耍我們，老子第一個斃了你！”
    他的話很難聽，但陸青璃卻奇異地感到一絲……安心？至少這種直來直去的粗暴，比“巢穴”那種冰冷的、非人的算計要真實得多。
    “老煙斗…他…”陸青璃忍不住想問。
    “閉嘴。”扳手打斷她，警惕地聽著管道外的動靜，“有什么話，等見到他本人再說。現在，省點力氣，接下來的路還長著呢。”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和微微顫抖的手，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丁點，從腰包里掏出一塊壓縮能量棒和一個小水壺，扔給她。
    “吃了。別還沒出去就餓暈了。”
    陸青璃接住，低聲道謝，小口小口地吃起來。干硬的食物劃過喉嚨，卻帶來了真實的力量感。
    短暫的休整結束。
    “頭兒，外面的狗崽子們好像繞路了，想在前面的交叉口堵我們。”負責偵察的隊員低聲道。
    扳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閃過狼一樣的兇光：“想包餃子？那就看看誰的牙口更硬！鷹眼，找制高點。老k，帶你的人左邊佯攻，吸引火力。其他人，跟我從右邊強突！炸開那條該死的維修通道，我們應該離出口不遠了！”
    新的戰斗指令迅速下達。隊伍再次行動起來，如同精密而暴力的機器，沖入管道更深處的黑暗。
    接下來的戰斗更加慘烈。“巢穴”的圍堵力量明顯增強了，不僅出現了更多的“清道夫”，甚至開始出現那種懸浮的球形守衛，它們能從各種意想不到的角度發動攻擊，能量射線極其致命。
    “齒輪”的隊伍不斷減員。又有一個隊員在爆破通道閘門時，被隱藏的自動防御機槍打成了篩子。另一個隊員為了掩護鷹眼狙擊，被球形守衛的能量射線擊中胸口，瞬間焦黑一片。
    陸青璃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倒下的身影，只是麻木地跟著扳手奔跑、躲避、再奔跑。她的衣服沾滿了不知是誰的血，臉上全是灰塵和汗漬混合的污跡。
    她手腕上的靈炬印記，在激烈的戰斗和情緒波動中，偶爾會閃過一絲微弱的、難以察覺的流光，但她自己毫無所覺。
    終于，在付出了慘重代價，炸穿了最后一道厚重的隔離墻后，一股帶著廢土特有塵埃和腐朽氣息的空氣，猛地灌入了管道！
    出口！
    他們看到了夜空！扭曲的、被污染云層遮蔽的星空！
    外面是一個巨大的、廢棄的工業天井，下方深不見底，周圍是銹蝕的鋼架和斷裂的管道。他們炸開的出口，位于天井中部的墻壁上。
    “滑索！快！”扳手毫不猶豫地命令。
    隊員們迅速拿出滑索發射器，將錨鉤固定在出口處的堅固結構上，然后將滑索另一端射向對面遠處一個看起來同樣廢棄的樓體平臺。
    “你！過來！”扳手一把拉過陸青璃，將一個滑索套具粗暴地扣在她身上，“握緊這個！閉上眼睛！別往下看！到了對面立刻解開！聽到沒有！”
    陸青璃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黑暗，胃里一陣翻騰，恐懼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我…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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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就給老子跳！”扳手根本不容她猶豫，對著通訊器吼道，“鷹眼！掩護！其他人，依次過！快！”
    說完，他幾乎是拖著陸青璃，走到出口邊緣，然后在她的一聲短促驚叫中，猛地將她推了出去！
    嗖——！
    失重感瞬間攫住了她！冰冷的狂風撲面而來！她死死閉著眼睛，雙手用盡全身力氣抓住滑索裝置，感覺自己正以可怕的速度滑向無盡的深淵！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下方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和扭曲聲，偶爾還有零星的槍聲從頭頂和對面傳來——是留下的隊員在阻擊追兵，以及對面可能存在的埋伏。
    滑行仿佛持續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終于，砰地一聲，她撞在了一個堅硬的平面上，摔得七葷八素。
    幾只有力的大手立刻將她拖到掩體后面，迅速解開了她身上的套具。
    “趴下！別抬頭！”一個陌生的聲音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