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里,時間失去了意義。
陳峰在昏迷和清醒之間掙扎。高燒像惡魔一樣纏著他,時而把他拖入灼熱的地獄,時而把他拋進冰封的深淵。偶爾清醒的時刻,他看到趙山河在忙碌——添火、取水、換藥,或者拿著地圖研究。
“隊長,喝藥。”又一次清醒時,趙山河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
“這是什么……”陳峰虛弱地問。
“我在礦洞里找到的。”趙山河說,“有些草藥,礦工留下的。我不知道有沒有用,但總比沒有好。”
陳峰沒有力氣拒絕,就著趙山河的手喝了。藥很苦,帶著土腥味。喝完后,他感覺稍微好了一點,至少意識更清醒了。
“我們……什么時候走?”陳峰問。
“等你能站起來。”趙山河說,“從地圖看,通往西南出口的礦道有五里長,中間有幾處可能坍塌。你現在的狀態,走不了那么遠。”
陳峰嘗試動了動身體。左腿劇痛,左肩也疼,但比之前好些了。發燒還在持續,但似乎退了一點。
“扶我……起來。”陳峰說。
趙山河猶豫了一下,還是扶他坐起來。陳峰靠在巖壁上,大口喘氣。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經讓他渾身冷汗。
“槍……”陳峰說。
趙山河把從房間里找到的納甘左輪遞給他。陳峰檢查了一下,槍況還不錯,雖然舊,但保養得當。七發子彈的轉輪shouqiang,在近距離很有威力。
“你會用嗎?”陳峰問。
趙山河點頭:“在東北軍時摸過俄國槍,差不多。”
“好。”陳峰把槍還給他,“你拿著。我……用不了。”
趙山河接過槍,別在腰上。然后他又拿出那個藥盒:“這里面有些藥片,但全是俄文,我看不懂。不敢給你吃。”
陳峰接過藥盒,借著火光看標簽。大部分確實是俄文,他不懂。但有一瓶的標簽上有拉丁文:aspirin。
阿司匹林。退燒鎮痛藥。
“這個……可以。”陳峰指著那瓶藥,“一次一片,一天三次。”
趙山河大喜,趕緊倒出一片,喂陳峰服下。然后又給他喝水。
吃過藥,陳峰感覺好多了。至少高燒帶來的那種飄忽感減輕了,思維更清晰。
“地圖……我看看。”陳峰說。
趙山河把地圖攤開在他面前。陳峰仔細研究。地圖畫得很詳細,礦道走向、寬度、坡度都有標注。那些俄文警告標記,他看不懂,但能猜出一二——可能是“危險”、“坍塌”、“積水”之類的。
“這條路……”陳峰指著通往西南出口的主巷道,“看起來最安全。但這里有個標記,你看,畫了個骷髏頭。”
趙山河湊近看,果然,在巷道中段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骷髏頭標志。
“可能是瓦斯,或者塌方。”陳峰說,“經過那里要小心。”
“明白。”趙山河點頭,“隊長,你覺得……咱們什么時候能走?”
陳峰算了算自己的身體狀況:“再休息一天。明天晚上,如果我燒退了,就出發。”
“好。”趙山河說,“我去準備干糧。那些蘑菇可以吃,我試過了,沒毒。還有地下河里的魚,我用衣服做了個網,抓了幾條小的。”
陳峰看著趙山河忙碌的背影,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這個曾經的東北軍連長,現在成了他最可靠的依靠。如果沒有趙山河,他早就死在那冰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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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陳峰突然說,“謝謝你。”
趙山河的背影頓了頓,然后繼續忙活,聲音有些悶:“說這些干啥。你救我的次數還少嗎?在北大營,在沈陽,在江橋……咱倆之間,不說謝。”
陳峰笑了笑,但牽動了傷口,變成一聲悶哼。
夜深了。礦洞里只有火堆的光,和墻壁上礦石的熒光。趙山河把抓來的小魚烤了,兩人分著吃了。雖然沒鹽沒調料,但這是兩天來第一頓像樣的食物。
吃過飯,陳峰又睡了過去。這次睡得比較安穩,阿司匹林起了作用。
趙山河守夜。他拿著左輪shouqiang,坐在火堆旁,耳朵豎著,警惕地聽著礦道里的動靜。除了地下河的水聲,偶爾有巖石開裂的細響,那是礦洞在“呼吸”,很正常。
但他的心靜不下來。他想起了很多人——死在北大營的戰友,死在沈陽突圍路上的兄弟,死在黑瞎子洼的小豆子和小山子,還有……生死未卜的老煙槍。
煙叔啊煙叔,你可千萬要活著。
他又想起了林晚秋。那個柔弱的富家小姐,現在要獨自扛起一支隊伍。她能行嗎?傷員們會聽她的嗎?鬼子會不會找到二號營地?
越想越焦躁。趙山河站起身,在溶洞里踱步。發光的礦石映出他扭曲的影子,像鬼魅一樣。
必須盡快出去。必須找到林晚秋,必須把情報送出去,必須……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佐藤英機。趙山河默念這個名字,牙齒咬得咯咯響。這個鬼子,殺了他們太多人。如果有一天落在自己手里……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陷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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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空下,林晚秋派出的偵察小隊正在山林中穿行。
山貓打頭,猴子指路,五個人在雪地里悄無聲息地移動。他們都是老偵察兵,知道如何掩蓋蹤跡,如何利用地形。
“前面就是老鷹嘴。”猴子低聲說,“從那里可以看到黑瞎子洼全貌。”
山貓點頭,打了個手勢。五人散開,各自尋找隱蔽位置。
老鷹嘴是一處突出的懸崖,居高臨下,視野開闊。山貓趴在崖邊,舉起望遠鏡——這是陳峰從日軍那里繳獲的,整個隊伍就這一副。
月光下,黑瞎子洼像一口巨大的黑鍋。洼地中央有燈光,很多燈光,像鬼火一樣閃爍。能看到卡車的輪廓,帳篷的陰影,還有……一些奇怪的設備,像是鉆井機或者起重機。
“鬼子在挖東西。”山貓低聲說。
“不是挖,是已經挖開了。”猴子眼尖,指著洼地中央一個明顯的黑點,“看那里,有個大洞,旁邊堆著土石。煙叔說過,他們用炸藥炸開了入口。”
山貓調整焦距,果然看到了那個洞。洞口有燈光透出,說明下面有空間。一些白色的人影在洞口進進出出,從體型和動作看,不是普通士兵,更像是……技術人員?
“他們在干什么……”山貓喃喃道。
突然,洼地邊緣亮起了探照燈。光柱掃過山林,幾次差點照到他們所在的位置。五人立刻壓低身體,一動不動。
“撤。”山貓下令,“已經看得差不多了。回去報告。”
五人順著原路返回,動作比來時更快。他們知道,被探照燈掃到意味著什么——鬼子加強了警戒,可能已經發現有人在偵察。
果然,他們剛離開老鷹嘴不到十分鐘,身后就傳來了狗吠聲。
“軍犬!”山貓臉色一變,“快!”
五人拼命奔跑。但雪地難行,而且猴子腿上有傷,速度不快。狗吠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日語的呼喝聲。
“分開跑!”山貓當機立斷,“我和猴子一組,你們三個一組,在二號營地匯合!快!”
五人分成兩組,朝不同方向跑去。山貓架著猴子,拼命往密林深處鉆。身后,狗吠聲和腳步聲緊追不舍。
“山貓哥……你放下我……”猴子喘著氣說,“我跑不快……會拖累你……”
“閉嘴!”山貓吼道,“煙叔把你交給我,我就要把你帶回去!”
又跑了幾百米,猴子突然腳下一滑,摔倒了。山貓想拉他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三條軍犬沖出了灌木叢,露出獠牙,后面跟著五個鬼子兵。
“媽的……”山貓拔出匕首,擋在猴子身前。
鬼子兵舉起了槍。為首的一個用生硬的漢語喊:“投降!不殺!”
山貓冷笑。投降?他這輩子還沒向鬼子低過頭。
他回頭看了猴子一眼,這個少年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也拔出了自己的刀。
“猴子,怕不怕?”
“怕。”猴子老實說,“但更怕對不起煙叔。”
山貓笑了:“好小子。那咱們……”
話沒說完,他猛地擲出匕首,正中一條軍犬的眼睛。軍犬慘叫著倒地,另外兩條撲了上來。山貓側身躲過,一拳砸在一條狗的鼻子上——狗的弱點。
同時,猴子也揮刀砍向另一個鬼子。但他腿上有傷,動作慢了半拍,鬼子的刺刀已經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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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刺刀刺進了猴子的胸口。
“猴子!”山貓目眥欲裂,想沖過去,但被另外兩個鬼子纏住了。
猴子低頭看著胸口的刺刀,又抬起頭,看著黑瞎子洼的方向。那里有燈光,像星星一樣。煙叔,他想,我來了。
然后他笑了,用盡最后的力氣,把手里的刀擲了出去。
刀插進了一個鬼子的脖子。
槍響了。山貓感覺胸口一熱,低頭看,三個血洞。他踉蹌后退,靠在樹上,慢慢滑坐在地。
五個鬼子圍了上來,槍口對著他。
山貓看著夜空,星星真多啊。他想起小時候,在老家,夏天躺在房頂上看星星。那時候多好,沒有戰爭,沒有死亡……
“隊長……”他喃喃道,“情報……送不出去了……”
最后一個鬼子扣動了扳機。
槍聲在山林里回蕩,驚起一群夜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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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洞里,陳峰突然驚醒。
他做了個噩夢,夢見林晚秋在哭,夢見老煙槍渾身是血,夢見趙山河中彈倒下……醒來時,冷汗浸透了衣服。
火堆還在燒,趙山河在對面睡著了,但手里還握著槍。這個漢子太累了,守夜時撐不住,睡了過去。
陳峰沒有叫醒他。他掙扎著坐起來,檢查自己的傷勢。左腿的繃帶又被血浸透了,但出血量少了。左肩的傷口愈合得不錯,沒有化膿。最重要的是,燒退了。
阿司匹林起了作用,或者他的身體在自我修復。不管怎樣,這是個好跡象。
他拿起身邊的懷表,打開表蓋。林晚秋的照片在火光中微笑。陳峰用手指撫過照片,心里默默說:再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然后他看到了表蓋內側自己寫的絕筆信。如果那天死了,這封信就是最后的交代。但現在他活下來了,這封信就顯得有些……不吉利。
但他沒有撕掉。留著吧,提醒自己,這條命是撿回來的,不能浪費。
他把懷表收好,開始嘗試站起來。第一次失敗了,左腿完全使不上力。第二次,他扶著巖壁,一點點撐起身體。劇痛,但能忍。
站起來了。雖然搖搖晃晃,像隨時會倒下,但站起來了。
陳峰笑了。他還活著,還能戰斗。
他拄著一根趙山河準備的木棍(用鎬頭削成的簡易拐杖),在溶洞里慢慢走動。每一步都疼,但每一步都更穩。走了十幾步后,他停下來喘氣,然后繼續。
趙山河被動靜驚醒,看到陳峰在走動,嚇了一跳:“隊長!你……”
“我沒事。”陳峰說,“燒退了,能走了。”
趙山河趕緊過來扶他,但陳峰擺擺手:“我自己來。你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走。”
“今晚?你的身體……”
“等不及了。”陳峰看著礦道深處,“每多等一天,鬼子就多準備一天,林晚秋他們就多一分危險。我們必須出去,必須把情報送出去。”
趙山河看著陳峰,這個男人的眼神像鋼鐵一樣堅定。他知道勸不動,只能點頭:“好。我去準備。”
兩個小時后,一切準備就緒。干糧(烤蘑菇和魚干)、水(用礦工留下的水壺裝)、藥品(阿司匹林和草藥)、武器(左輪shouqiang和匕首)、火種(火鐮和火油布)、還有最重要的——地圖和指南針。
趙山河把大部分東西背在自己身上,只讓陳峰帶著shouqiang和拐杖。陳峰沒有反對,他知道自己的體力有限,必須節省。
“走吧。”陳峰說。
兩人走進通往西南出口的礦道。趙山河舉著火把在前,陳峰拄著拐杖在后。礦道很寬敞,能容兩人并行,地面也比較平整,顯然是主巷道。
但走了不到一里,問題就來了——坡度變陡,而且是向下。陳峰的左腿使不上力,下坡時幾乎全靠右腿和拐杖支撐,速度很慢。
“隊長,我背你。”趙山河說。
“不用。”陳峰咬牙,“我能行。”
又走了一段,礦道開始出現積水。起初只是沒過腳面,后來慢慢加深,到了小腿。水很冷,刺骨般的寒冷。陳峰的傷口泡在水里,疼得他直抽冷氣。
“地圖上沒標這里有積水。”趙山河皺眉,“可能是這些年滲進來的。”
“繞不過去?”
“看地圖,這段礦道是必經之路,沒有岔道。”
陳峰看著前方,水在火把照耀下泛著幽光,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多長。
“繼續走。”他說。
兩人蹚水前進。水越來越深,到了膝蓋,到了大腿。陳峰幾乎是在水里拖著左腿走,每一步都要用盡全身力氣。
突然,趙山河停下腳步:“隊長,聽。”
陳峰側耳傾聽。除了水聲,還有一種低沉的聲音,像是……水流轟鳴?
“前面有瀑布。”趙山河臉色一變,“地下河的瀑布。地圖上沒標,可能是后來形成的。”
他們加快速度,走到礦道盡頭。眼前是一個斷崖,礦道在這里斷了,下方是黑暗的深淵,能聽到巨大的水流聲。而對面……對面是礦道的延續,距離大約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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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在平時不算什么。但現在,下面是深淵,兩人都帶著傷,還背著東西。
“過不去。”趙山河絕望地說,“除非會飛。”
陳峰盯著對面的礦道,又看了看斷崖兩側。巖壁很光滑,幾乎沒有落腳點。但他在火把的光照下,看到了什么東西——鐵鏈。
斷崖邊緣,埋著幾根鐵樁,鐵樁上拴著鐵鏈,鐵鏈垂向深淵。這些鐵鏈已經銹跡斑斑,但看起來還算結實。
“礦工用的升降裝置。”陳峰說,“可能以前這里有橋或者纜車,后來塌了,只剩鐵鏈。”
“你的意思是……”
“爬過去。”陳峰指著鐵鏈,“抓著鐵鏈,蕩到對面。”
趙山河看著那銹跡斑斑的鐵鏈,又看了看深不見底的深淵:“隊長,這太危險了。鐵鏈可能已經銹斷了,而且你的手……”
陳峰的左手受傷,使不上力。
“我先試。”趙山河說,“如果我能過去,再把鐵鏈固定好,拉你過去。”
陳峰想了想,點頭:“小心。”
趙山河把背上的東西卸下,只帶shouqiang和匕首。他抓住一根鐵鏈,用力拉了拉,鐵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但沒有斷。
“應該能撐住。”趙山河說。
他深吸一口氣,抓住鐵鏈,腳蹬巖壁,開始向對面蕩去。鐵鏈在空中搖晃,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趙山河的身形在深淵上方擺動,像鐘擺一樣。
一次,兩次,三次……第四次擺動時,他的腳夠到了對面的邊緣。
“抓住了!”趙山河喊道,用力爬上對面的礦道。
陳峰松了口氣。趙山河在對固定好鐵鏈,然后喊道:“隊長,把繩子扔過來!”
陳峰從行李中找出繩子(礦工留下的),一端綁在自己腰上,另一端扔給趙山河。趙山河接住,固定在對面的鐵樁上。
“好了,隊長,你抓住鐵鏈,我在這邊拉!”
陳峰抓住鐵鏈,左手使不上力,幾乎全靠右手和腰部的繩子。他蕩了出去,鐵鏈劇烈搖晃。下面的水聲轟鳴,像怪獸在咆哮。
一次,兩次……就在第三次擺動時,鐵鏈突然發出斷裂的脆響!
“隊長!”趙山河驚叫。
陳峰感覺手上一輕,鐵鏈斷了!他向下墜落,但腰間的繩子猛地繃緊,把他吊在半空中。
“抓緊!我拉你上來!”趙山河拼命拉繩子。
陳峰懸在深淵上方,下面是黑暗和轟鳴。他咬著牙,用右手抓住繩子,一點點向上爬。左腿的傷口撕裂般疼痛,但他顧不上了。
一寸,兩寸……終于,他的手夠到了對面的邊緣。
趙山河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拖了上來。兩人癱倒在礦道上,大口喘氣。
“媽的……”趙山河罵了一句,“差點……”
陳峰沒說話,只是看著來路。鐵鏈斷了,他們回不去了。只能向前走,一直走到出口。
休息了幾分鐘,兩人繼續前進。這段礦道比較干燥,而且坡度向上,好走多了。陳峰的體力在恢復,速度也快了些。
走了大約兩里,前方出現了光亮——不是火把的光,也不是礦石的光,而是……自然光!
“出口!”趙山河激動地說。
兩人加快腳步。光亮越來越強,能聽到風聲,聞到雪的味道。終于,他們走出礦道,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遠處是連綿的山巒。
天已經亮了。晨光熹微,雪地反射著淡金色的光。他們在一個山谷的底部,四周是陡峭的山壁,礦道出口隱蔽在一叢枯死的灌木后面。
“出來了……”趙山河喃喃道。
陳峰看著懷表,上午七點二十三分。他們在礦洞里待了整整三天兩夜。
“這是哪兒?”陳峰問。
趙山河拿出地圖和指南針,對照著地形:“黑瞎子洼西南方向,距離大約……五里。我們出來了,隊長,我們真的出來了!”
陳峰卻沒有那么樂觀。出來了,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要找到林晚秋,要把情報送出去,要阻止佐藤……每一步都比在礦洞里更危險。
但他看著初升的太陽,感受著冰冷的空氣,心中涌起一股力量。
還活著,還能戰斗。
這就夠了。
“走吧。”陳峰拄著拐杖,走進雪地,“去找我們的隊伍。”
趙山河跟在他身后,兩人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很長。
而在他們身后,黑瞎子洼的方向,一股黑色的煙柱正在升起,像不祥的征兆,直沖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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