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那句“分頭行動”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眾人心中激起驚濤駭浪。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那張疤痕扭曲、神色決絕的臉上。
“分頭?怎么分?”陳峰強忍著眩暈和劇痛,聲音沙啞地問道。他知道,這或許是絕境中唯一的、albeit殘酷的選擇。
刀疤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顯然早已在心中盤算過:“陳兄弟,你和你的人,傷員太多,你自己也……撐不了多久了。帶著那口漏了的箱子,還有順子、趙連長,你們找個地方隱蔽起來,想辦法救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避開了“等死”這個詞,但意思不而喻。
他頓了頓,指向那兩口完好的箱子,眼神變得銳利而專注:“我和黑狐、老坎,帶著這兩口完好的箱子,輕裝簡從,以最快速度趕往烏蘇里江邊!只要把這兩箱證據送過去,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大半!到時候,我再帶人回來接應你們!”
這個方案,看似合理,實則冷酷。將最重的負擔(傷員和泄漏的病原體)留給幾乎失去戰斗力的陳峰小隊,而刀疤自己則帶著核心任務目標和相對完整的人員輕裝突圍。
“放屁!”王鐵錘第一個跳了起來,盡管虛弱,卻怒目圓睜,“你想把我們當累贅扔掉?自己跑去領功?老子不干!”
栓子也握緊了拳頭,眼神充滿了不信任。就連刀疤手下那個叫老坎的隊員,看著被隔離的順子,臉上也露出一絲不忍和猶豫。
黑狐則立刻站到了刀疤身邊,槍口雖未抬起,但姿態明確,冷聲道:“這是最理智的選擇!難道要大家一起拖著傷員和炸彈,被鬼子一鍋端,或者一起染病死光嗎?完成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陳峰抬手,止住了即將爆發的爭吵。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冷汗不斷從額頭滑落,但眼神卻異常清明。他深深地看著刀疤,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刀疤的這個提議,背后是否有私心?是想獨占功勞?還是真的認為這是完成任務的最佳方式?或許兩者皆有。但陳峰不得不承認,從純粹的任務角度和生存概率來看,這確實是目前情況下,確保那兩份關鍵證據能夠送達的唯一希望。他們這支殘兵,確實已經成了拖累。
“好。”陳峰緩緩吐出一個字,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隊長!”
“陳兄弟!”
趙山河小隊的成員和刀疤手下老坎幾乎同時出聲。
陳峰沒有理會他們,只是盯著刀疤,一字一句地說道:“分頭行動,可以。但有幾個條件。”
“你說。”刀疤眼神閃爍。
“第一,”陳峰指向那口泄漏的箱子,“這口箱子,我們必須帶走,并且會盡量找地方深埋處理。它太危險,不能帶著走,也不能留給鬼子。”
刀疤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點了點頭:“可以。”
“第二,”陳峰的目光掃過昏迷的趙山河和隔離區的順子,“給我們留下……所有能留下的傷藥,還有……一部分食物。”他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他們活下去需要這些。
刀疤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自己這邊三個相對完好的人,又看了看陳峰那邊幾乎人人帶傷、瀕臨崩潰的狀態,咬了咬牙:“行!我們把大部分傷藥和一半……不,三分之二的食物留給你們!”這個決定讓黑狐臉色一變,但被刀疤用眼神制止了。
“第三,”陳峰的聲音變得更加凝重,“刀疤兄,我要你一句實話。過了江,找到‘安德烈’之后,你是否會……提及我們?提及這口泄漏的箱子?”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如果刀疤過河拆橋,隱瞞陳峰他們的存在和犧牲,那么即便任務成功,陳峰這支隊伍也等于白白犧牲,甚至可能被當作失蹤或叛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