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秋,偃城。
時光荏苒,自劉備集團立足汝南,已近一年。這一年,是秣馬厲兵、勵精圖治的一年,是潛龍在淵、積蓄力量的一年。春種秋收,寒來暑往,偃城乃至整個劉備集團控制下的汝南地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春耕夏耘,倉廩實而知禮節。
去年推廣的曲轅犁與代田法,在趙儼的主持下,結合汝南水土,進一步優化完善,已深入人心。廣袤的田野上,金黃的粟浪翻滾,沉甸甸的穗子壓彎了腰。軍屯、民屯皆獲大豐收,新修建的糧倉被填得滿滿當當,足夠大軍兩年之需。糜竺的商業網絡將多余的糧食、布匹、手工制品運往四方,換回急需的鹽鐵、馬匹、藥材,府庫充盈,錢帛山積。流民得到妥善安置,編戶齊民,社會秩序井然,百姓臉上洋溢著安寧與希望。城內市井繁華,作坊林立,書聲瑯瑯,一派生機勃勃。杜襲、趙儼等新投名士,才能得以施展,將政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劉備得以真正垂拱而治。
武備精進,爪牙利而筋骨強。
軍隊方面,在趙云、關羽、張飛、張合等將領的嚴格操練下,陸師精銳已達一萬五千人,裝備精良,士氣高昂。新組建的水師,在趙云親自主持下,已擁有大小戰船百余艘,水卒三千,雖不及江東、荊州水師龐大,但在淮河上游及汝水下游已能有效巡航,控扼水道,并與江東建立了初步的、隱秘的水路聯系。死士營在深山中的訓練從未間斷,戰術愈發刁鉆狠辣,成為趙云手中最鋒利的暗刃。
外聯內固,羽翼豐而聲威揚。
南方,與荊州劉表保持了表面的和睦,獲得了寶貴的戰略緩沖。東方,通過糜竺的商隊和水師秘密航道,與江東孫權的聯系日益緊密,雖未正式結盟,但默契與善意已在暗中滋長。北方,曹操忙于消化河北,暫時無暇南顧。周邊郡縣的豪強、乃至部分曹軍委任的官吏,在劉備集團展現出的強大實力和“仁政”聲望下,或暗中歸附,或保持中立,不敢輕易挑釁。
偃城,已從一年前那個荒廢破敗的邊城,變成了一個政治清明、經濟繁榮、軍力強盛、民心歸附的堅固堡壘,成為鑲嵌在曹操南方腹地的一顆釘子,一個不容忽視的獨立勢力。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實力的增長,必然引來更多的關注,甚至是忌憚。偃城的繁榮與安定,在周邊仍在戰亂和苛政中掙扎的郡縣看來,既是希望,也是異類。一些暗流開始涌動。鄰近的汝南郡其他縣城,仍名義上屬曹操麾下的李通管轄,其對偃城的獨立狀態日益不滿,小摩擦時有發生。更遠處,曹操在許都的細作,也不可能對眼皮底下的這股勢力視若無睹。
這一日,郡守府內,劉備召集核心文武議事。
“主公,”陳登面帶憂色,“近日接獲多方線報,平輿李通,頻繁調動兵馬,加固城防,似有異動。且許都方面,亦有斥候活動加劇的跡象。曹操平定河北在即,恐其下一步,便要著手清理后方了。”
張飛環眼一瞪:“李通那廝敢來?正好!俺老張早就手癢了!正好拿他試試新練的兵馬!”
關羽丹鳳眼微瞇,撫須冷然道:“三弟不可輕敵。李通乃曹營宿將,非黃邵之流可比。且我軍雖強,然畢竟偏居一隅,若曹軍大舉來攻,不可不防。”
孫乾道:“云長兄所極是。當務之急,是向周邊彰顯我軍實力,震懾宵小,-->>使其不敢輕舉妄動,為我爭取更多備戰時間。”
杜襲沉吟道:“彰顯實力,需有合適契機,既展軍威,又不授人以主動挑釁之口實。”
眾人的目光,再次習慣性地投向趙云。
趙云從容起身,走到堂中,朗聲道:“主公,諸位。今歲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將士用命,武備精良。正宜借秋狩之名,大會將士,演練軍陣,一則檢驗一年訓練之成果,二則向四方展示我軍雄風,使心懷叵測者知難而退!”
“秋狩?”劉備眼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