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金沙之議

飛行器的轟鳴在柳溪村上空漸歇，平穩降落在村口那片被踏平的空地上。陸景恒與姬生剛走下艙門，就見豐、瓜子軍師和老村長已在一旁等候——早在飛行器出現在天際時，村口的哨衛就已將消息傳了回去。

“神君，您可回來了。”豐率先上前，他身著短打，腰間束著寬腰帶，常年操練部曲的身影顯得格外挺拔，眼神里滿是期待。瓜子軍師則抱臂站在一旁，粗布衣衫上還沾著些許墨漬，顯然是剛從賬冊堆里抽出身；老村長拄著棗木拐杖，佝僂的脊背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臉上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憂慮。

陸景恒抬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徑直走向村中的議事屋——那是一間由青石壘砌的屋子，比尋常民宅寬敞許多，是柳溪村商議大事的地方。姬生緊隨其后，素色錦袍的衣擺在石板路上輕掃，眉宇間帶著貴族特有的沉穩。

待眾人分坐停當，陸景恒才開口，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請諸位前來，是有件大事告知。我已與魯王當面議定，他將在金沙谷劃撥一片封地予我們——那里不僅土地肥沃，更重要的是藏有‘神域’急需的資源，關乎我們日后的生計與發展，所以我決意帶領愿意前往的鄉親，遷移至金沙谷。”

話音剛落，議事屋內便泛起一陣低低的騷動。豐眼睛亮得驚人；瓜子軍師指尖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若有所思；老村長則輕輕嘆了口氣，粗糙的手掌在拐杖柄上摩挲著。

“諸位不必驚慌，此事全憑自愿。”陸景恒抬手壓下眾人的情緒，語氣愈發溫和，“愿意隨我同去金沙谷的，可即刻著手收拾行囊；若有人眷戀故土，不愿離開柳溪村，也絕不強求，這里永遠是你們的家。”他目光掃過豐、瓜子軍師和老村長，“你們三位需將此事告知麾下眾人與村中百姓，把意愿統計清楚。”

說到這里，他特意看向豐，語氣鄭重了幾分：“豐，你負責的那三十名新訓部曲、三十名民夫，還有從韓王軍中請來的那位伍長教練，都需一一通知到。他們皆是我們日后的臂膀，愿去愿留，都要尊重其心意。”

“請神君放心！”豐“霍”地站起身，抱拳應道，聲音洪亮如鐘，“在下這就去清點，保證一個不落！”

陸景恒微微頷首，轉而看向瓜子軍師：“軍師，你麾下那些從山寨投奔來的山民兄弟，最是信任你。你去與他們細說利弊，看看他們的意愿如何——金沙谷山林茂密，土地肥沃。”

“神君考慮周全。”瓜子軍師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臉上露出一抹堅定的神色，他本就不是安于現狀之人，聽到“資源”二字，早已動了心，“屬下這就去與兄弟們商議。”

“先不急著去辦。”陸景恒抬手示意兩人稍安勿躁，目光最終落在一直沉默的老村長身上，“今日議事，先聽聽你們三位的想法。豐與軍師似乎已有決斷，老村長，您有什么顧慮，不妨直說。”

老村長聞，緩緩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糾結：“神君待柳溪村恩重如山，按理說您去哪，老朽就該帶著鄉親們去哪。可……”他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村里不少老人身子骨弱，經不起長途跋涉；還有些人家的祖墳都在村后山坡上，實在舍不得離開啊。”

“我明白。”陸景恒語氣誠懇，“故土難離，人之常情。所以我才說全憑自愿，絕不會強人所難。老村長您若愿意隨我們同去，自然是最好；若不愿，留在柳溪村主持大局，也是一樣重要。”

老村長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他輕輕點了點頭：“神君體恤百姓，老朽銘感五內。容老朽先去統計村中人數，看看有多少鄉親愿走，多少人想留，再給神君答復。”

“如此甚好。”陸景恒站起身，“事不宜遲，諸位今日便著手統計，明日此時，我們在此匯總結果。”

豐與瓜子軍師齊聲應下，轉身便急匆匆地出了議事屋——前者要去校場找部曲，后者則需召集山民兄弟。老村長也拄著拐杖，慢悠悠地離開了，只是腳步比來時輕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