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吃驚地接過漫畫,指尖撫過封面,翻開了扉頁。
    畫風細膩,情感表達含蓄而有力,確實是她讀過的那本。
    她抬起頭,再次重新打量面前的女人,目光里多了幾分訝異:“雪野老師,莫非你是……?”
    “沒錯,”雪野幸子坦然承認,“‘雪音’是我的筆名。我就是這本漫畫的作者。”
    她觀察著郁夕細微的表情變化,繼續道:
    “這個故事的核心,是關于兩個有所缺失的個體,在孤獨的世界里,將對方視為唯一的理解與慰藉。
    “不知為何,從第一眼見到郁老師你,我就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與這個故事內核非常相似的氣質。”
    郁夕一邊聽著,一邊拿著漫畫,指尖摩挲著書頁。
    她想起了牧小昭依偎在她身邊,翻看這本漫畫時亮晶晶的眼睛,以及小蘿莉曾不止一次帶著遺憾念叨過“不知道作者什么時候才畫續集”的樣子。
    沉默了片刻,她抬眼望向雪野幸子。
    “雪野老師,這樣吧……我可以同意在有限的程度內,成為你的取材對象。”
    雪野幸子豁然一笑,爽快應道:“那么,明天休息時間,可以請你到東側的休息室來一下嗎?我想先給你畫個速寫。”
    郁夕點了點頭。
    “太好了,謝謝你郁老師。”
    雪野幸子笑容加深,目的達成,她便不再過多糾纏,禮貌地點頭離開了。
    這件事,郁夕沒有隱瞞牧小昭。
    當晚兩人例行通話時,她便簡單提了提。
    “……所以,那位雪野老師,其實是《即使沒有羽翼》的作者?”
    牧小昭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伴隨著窸窸窣窣嚼薯片的清脆聲響,
    “哇,沒想到真人就在你身邊!她還覺得你像她漫畫里的角色?挺有眼光的嘛!”
    小蘿莉的語氣里帶著點與有榮焉的小得意,似乎對“有人想畫郁夕”這件事本身并不太介意,反而因為對方是認識的漫畫作者而有點新奇。
    “嗯,我答應了明天下午讓她畫一幅速寫。”
    郁夕躺在床上,聽著那邊熟悉的聲響,嘴角不自覺柔和下來。
    “哦哦,挺好的呀,郁夕當模特肯定超級上鏡!”
    “但愿如此吧,我不是很關心。”
    “自信一點嘛,我的郁夕可是大美女,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漂亮!”
    “小昭又夸我……”
    “女朋友就是越夸越漂亮的呀~”
    牧小昭說道,隨后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兩人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些瑣事,牧小昭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嘟囔著薯片快吃完了。
    互道晚安后,通話結束。
    夜晚在各自的城市歸于安寧。
    ……
    有人找郁夕做模特,牧小昭還沒有料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直到第二天下午。
    郁夕如約來到東側那間灑滿陽光的休息室。
    雪野幸子已經架好了輕便的畫板,正調整著角度。
    “郁老師,請這邊坐。”
    她指著一把靠近落地窗的舊絨面椅子。
    午后和煦的陽光透過玻璃斜射進來,在空氣中勾勒出清晰的光柱,細微的塵埃在光帶中緩緩浮沉,寧靜得仿佛時間流淌都變慢了。
    雪野幸子讓郁夕側身坐在光與影的交界處,一半臉龐沐浴在暖陽下,另一半則隱在室內的柔暗里。
    “對,就是這個位置,很好。”
    她退后幾步,觀察著構圖,眼神專注,與平日社交時的模樣判若兩人。
    “郁老師,可以請你稍微放松肩膀,但保持背部挺直……目光請看著窗外遠處,但不要聚焦在某一點……”
    一邊說著,雪野一邊幫郁夕調整著姿勢,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
    就在那個剎那,郁夕的身體忽然僵了一下。
    “郁老師?”她疑惑地抬頭。
    下一秒,“郁夕”的瞳孔微微放大。
    就在那個瞬間,身體交換的詛咒忽然發動。
    這具身體里的人,毫無征兆地被牧小昭的靈魂接管了!
    陌生的環境、近在咫尺的陌生女人、還有這完全不對的視角和觸感!
    她心臟狂跳,看見雪野幸子的手,本能地向后一縮。
    這是什么情況?怎么回事?
    郁夕剛才在做什么,為什么郁夕跟眼前的這個女人如此親近!
    “你……你……”
    郁小昭(用著郁夕身體的牧小昭)心里面酸溜溜的,心中已經開始胡思亂想許多內容。
    可占據著郁夕的身體,她又不好發作,只能呆呆望著對方。
    她們應該只是同事吧?
    雪野幸子發現了對方神態有些不一樣,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微笑道:“看來郁老師不太習慣被指導。沒關系,請放松,保持姿勢就好。”
    “那么我的速寫要開始了?”
    “嗯……”
    啊,原來是預習昨天說的速寫啊。
    明明是自己同意過的事情,但不知為什么,看見郁夕和其他人這么親近,她還是有些不舒服……
    不行不行,占有欲不能這么強,不能影響郁夕的正常社交!
    郁小昭給自己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工作,然后僵硬地轉向窗戶,心里瘋狂祈禱快點結束。
    雪野幸子不再多,畫筆疾走。
    一個小時后。
    雪野幸子放下筆,長舒一口氣的聲音打破了休息室長達一小時的寂靜。
    郁小昭聞如蒙大赦,幾乎是彈跳著從那把舊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活動著手腕和脖子,目光卻忍不住好奇地飄向雪野幸子的畫板。
    “那個……可以看看嗎?”
    她小聲問。
    雪野幸子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一個小時前還表現得異常冷淡的人,此刻竟主動提出要看畫?這轉變有點意思。
    “當然,請。”她側身讓開。
    郁小昭挪到畫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