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有那么多身患重病的人,卻沒有錢治病,如果我能成為一名醫生,是不是……就能少一點像他那樣痛苦的人?”
    她的語氣平緩,卻蘊含著一種磐石般的信念。
    方映雪聽得入了神,心湖被投入了巨大的石塊,漣漪一圈圈擴散,久久無法平息。
    “我下定決心學醫,好在我的父母也很開明,支持我的夢想。”
    郁子瀟的唇角彎起一個柔和的弧度。
    “我考上了醫科大學,后來讀了醫學博士,又做了研究,現在終于如愿以償地進入了這個領域工作。雖然……路還很長,能做的也有限,”
    她看了一眼窗外略顯陳舊的社區醫院,
    “但在這里,在每一個需要的地方,能多幫一個人,多緩解一份痛苦,哪怕一點點,都讓我覺得,離小時候那個‘想治好別人’的愿望,更近了一些。”
    休息室里很安靜,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叫號聲。方映雪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陽光透過窗戶在她清麗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觸摸到郁子瀟靈魂深處的溫度——那是一種近乎天真的執著,一種源于悲憫的、無比強大的力量。
    原來支撐著她在這條艱難道路上堅定前行的,并非什么宏大的目標或世俗的榮譽,僅僅是幼年時目睹生命逝去卻無能為力的悲傷,以及那份想要“治好”他人的樸素心愿。
    方映雪的心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填滿了,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只可惜,她一直沒有勇氣表白心意。
    又過了一段時間,在某個做完實驗回宿舍的夜晚,郁子瀟忽然在分別的路口叫住她。
    “映雪。”
    她聲音很輕。
    “怎么了?郁教授……”
    郁子瀟忽然笑了,眉眼彎彎,笑得她心慌意亂。
    “都認識這么久了,私下叫我子瀟也可以啊,”郁子瀟說著,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啊,可以不用在我面前這么拘束。”
    “好……”
    “以后放松一點,好嗎?”
    “好……”
    嘴上是這么應的,方映雪心里卻嘀咕:有誰能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不小心翼翼啊。
    郁子瀟離她離得很近,發尾黏上的洗發水香還未散去,撓得她心里癢癢的。她感受著郁子瀟的手指輕輕撥開她額前的劉海,凝望著她那雙因為害羞到處亂躲的眼睛。
    “映雪,”郁子瀟說,“周末,我父母讓我去相親,說是一個大公司總裁的繼承人。”
    “哎?”
    心猛地一沉。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方映雪猝不及防,腦中一片空白。
    “啊……好……”她囁嚅著,聲音干澀發緊,一股酸澀毫無預兆地涌上鼻尖。
    郁子瀟依舊微笑著,只是那笑容在頭頂接觸不良、明明滅滅的燈管光線里,辨不清幾分真心,幾分是禮貌的面具。
    “可是,我不太想去。”
    她頓了頓,聲音輕柔卻帶著朦朧的意味,“還是現在這樣……更好。”
    聽見這句話,方映雪驚訝的抬起頭,正好對上郁子瀟溫柔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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