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她叔叔啊,現在狀態不太好。”牧奶奶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疲憊,“待會兒要是說了什么冒犯的話,郁姑娘你多擔待些。”
    “沒關系,我明白的。”郁夕輕聲應道。
    兩人沿著昏暗的走廊向前走去。
    越靠近那扇緊閉的房門,空氣中那股濃烈嗆人的煙味就越發刺鼻。牧奶奶的腳步顯得有些蹣跚,她在門前停下,下意識地側身,將郁夕護在身后,才抬手敲門。
    篤、篤。
    里面毫無動靜。
    “在不在?”牧奶奶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
    回答她的依舊是沉默。
    無奈,牧奶奶只得擰動門把手,將門推開一條縫隙。
    剎那間,一股更濃烈的、混雜著劣質酒精、煙蒂焦油和某種難以喻的酸腐氣息猛地涌了出來,幾乎令人窒息。
    牧小昭透過半開的門縫,看見自己的小叔正癱坐在房間中央——他被一圈歪倒的空酒瓶包圍著,滿地都是散落的煙蒂和雜物,一片狼藉。
    “哎……少喝點吧,”牧奶奶嘆了口氣。她強忍著不適,小心翼翼地撥開腳邊的幾個酒瓶,勉強清出一條落腳的路,“有客人要見你。”
    小叔聞聲,只是醉醺醺地晃了晃腦袋,眼皮都沒抬:“誰啊?不見!”
    “你看你這個德性!都一把年紀的人了……”
    牧奶奶越聽越氣,胸口起伏著,但瞥了眼身后的郁夕,終究把更重的斥責咽了回去,只化作幾聲低低的埋怨,“真是丟人現眼!”
    她轉向郁夕,臉上滿是無奈和歉意。
    “郁姑娘啊,你想問什么就問吧。不過,看他現在這醉醺醺的樣子,恐怕你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關系。”
    “哎呀,這家伙真是……”
    郁夕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
    牧奶奶又再囑咐幾句,便離開了,小叔卻依然沒有回頭。
    他就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般,只顧著喝瓶中的酒,完全不在乎后面站著的人。
    牧小昭見郁夕微微蹙眉,似乎覺得眼前的事情有些難辦。
    “沒關系的,只要像平時那樣跟他講話就好,”牧小昭道,“小叔雖然流里流氣,但對我父母的事情從不含糊。”
    郁夕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走上前去。
    “叔叔,我……”
    “出去出去!”
    小叔揮揮手打斷她的話,看上去有些不耐煩,“你不是夏家的大小姐嗎?專程跑到這里干什么,來看我們笑話?”
    郁夕并沒有被他的情緒動搖,語氣平淡如水。
    “不是的,我是為小昭父母的事情來的,”她直入主題,“關于他們失蹤的事情,你還知道些什么內情嗎?”
    果然,聽到這話,原本態度囂張的小叔背影一頓,徐徐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打量郁夕,眼神中透露出懷疑。
    “你想干什么?”他問。
    “想找到真相,”
    郁夕回答道,“我想知道,這么多年來,你一直在調查的到底是什么事?在你自尋短見那天,又為什么對治安員說說‘明明是一整車的人,失蹤后連半個新聞都沒見到’?”
    小叔這回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坐得端正了一些,他沒有料想到郁夕來問的竟然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