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清透,斜斜地穿過紗簾縫隙,在地毯上落成幾道狹長的金痕。光束里,細小的塵埃無聲地飛舞。
    郁夕就睡在這片光影交界的地毯上,蜷縮著身體。
    她似乎連挪到床上的力氣都省卻了黑發散亂地鋪在深色的地毯上,襯得她露在薄毯外的臉頰愈發蒼白,眼下那兩抹青黑像墨跡一般——她已經缺覺太久,黑眼圈很重。
    小蘿莉的身體正“枕”在郁夕的胸口位置。
    當然,沒有重量,沒有觸感,她的銀發如同最輕的月光,虛無地覆蓋在郁夕的睡衣上。
    但牧小昭能“感覺”到。
    不是物理上的接觸,而是一種更微妙的、屬于靈魂層面的感知。
    她能清晰地“捕捉”到郁夕胸腔之下,那緩慢而規律的起伏——一下,又一下。
    那是生命在沉睡中平穩運行的證據,是牧小昭此刻唯一能緊緊抓住的、證明郁夕還在這里的真實。
    “唔咕……”
    她的臉龐幾乎貼在郁夕的睡衣布料上,努力地“感受”著那份呼吸帶來的微弱律動。
    每一次呼吸,都讓牧小昭擔憂的心稍微安定一分。
    她就這樣靜靜地“趴”著,透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郁夕沉睡的側顏。窗外的鳥鳴、遠處隱約的車流聲,都成了這個靜謐空間的背景音。
    時間在光影的緩慢移動中流逝。
    終于,郁夕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
    她手臂在地毯上摸索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支撐。過了好幾秒,才仿佛艱難地找回了意識,映入了窗外過于明亮的日光。
    “已經早上了嗎……”她聲音含糊。
    “笨蛋郁夕!”牧小昭立刻抬起頭,雖然知道對方聽不見,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眉頭皺得緊緊的,“快起床,都中午了!太陽都曬屁股了!”
    郁夕似乎被光線刺得有些不適,下意識地抬起手臂遮在眼前,又緩了好一會兒。
    她終于從地毯上坐了起來。寬大的睡衣領口滑落一邊,露出同樣蒼白的肩膀和鎖骨。
    “小昭不在了……”
    她又一次重復著說過無數次的話,呆呆地坐在地毯上,眼神放空,仿佛靈魂還停留在某個混沌的夢境里,尚未完全回歸這具疲憊的軀殼。
    牧小昭有些恨她這么不愛惜自己。
    她又眼睜睜看著郁夕在臺燈下枯坐到深夜,要么對著貼滿回憶畫的墻壁發呆,要么機械地在日記本上寫著那些虛構的“日常”。
    直到窗外天色開始泛灰,郁夕才支撐不住,直接倒在了地毯上睡去。
    這樣的作息,身體怎么可能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