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懷里那個銀發少女被暴徒命中了要害,顯然已經沒有存活的希望。
喧囂聲漸漸小了下來。
耳畔,只剩下了似乎永不會停息的雨聲,風聲,還有時不時傳來的沉悶雷鳴。
郁夕摟著懷中的人,全身已濕透成一片,那雙眼空洞洞的再沒有一點亮光,只是麻木地望著牧小昭的臉。
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著,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靈魂深處無法承受的劇痛在撕扯。
暴徒已經被制服,混亂的場面也終于被控制住。
幾名治安員此刻正沉默地圍在幾步之外。
他們看著那個在雨中抱著逝者、仿佛被全世界遺棄的少女,看她從激烈的掙扎到此刻死一般的沉寂,心中都堵得難受。
有人別開了臉,不忍再看。他們見過太多的死亡和離別,但眼前這一幕,依舊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悲愴。
等了許久,那個之前試圖拉她離開的治安員終于忍不住上前,想要把滿身血污的郁夕從地上拉起來。
他小心地步到近前,剛伸出手,發現少女已經平靜了下來。
她微閉雙眼,正低低地在呢喃著,聲音很難聽清。
“小昭,為什么……為什么是你呢?”
“如果……死的人是我,該多好。”
……
夏季的雨反復無常。
郁夕向來不喜歡這種天氣。
黏膩,沉悶,總將衣衫洇透,像一層甩不脫的陰翳。
她撐一把黑傘行走在校園林蔭道上。
人流熙攘,迎面而來的都是暑期留校實習或者備考的學生,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其間,身影有些單薄。
夏家二千金遇刺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新聞媒體連續播報了好幾天,互助社的恐怖行為遭到了嚴查,幾名為首的罪犯紛紛落網,只可惜受害人沒能搶救回來。
那些悲劇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也成了投射到郁夕身上的目光。
天御學院,還是那個天御學院。
華麗的外殼下是熟悉的空洞與無聊,那些飄來的竊語、探究的視線,就如同過去那樣,卻也早已不能觸動她分毫。
傘沿滴落的水珠連成細線。郁夕停下腳步,望著被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的遠方。
“小昭……”
她忽然加快腳步,跑向了那個初次見到“牧小昭”的廢棄教室。郁夕猛地一把向前推去,教室門搖搖晃晃打開,里面是昏暗的光線和廢舊桌椅。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那一刻,郁夕的心忽然空掉了。
她忽然覺得,如果和小昭相遇的全部,都是一場夢,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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