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夕感受到懷里小小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那份不安的情緒像細小的電流傳遞過來。
她低下頭,溫熱的掌心帶著安撫的意味,輕輕拍撫著牧小昭的后背。
“怎么了?”她的聲音放得很柔,“發生什么事了?告訴我好嗎?”
“嗚……”
牧小昭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把臉更深地埋進郁夕懷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郁夕怔住了。
“小昭……?”她指尖下意識地撫上牧小昭的臉頰,“怎么哭了?”
“誒?”
牧小昭自己也有些茫然,急忙用手背去擦臉。
微涼的皮膚觸到一片濕潤,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她有些懊惱地嘆了口氣。
剛才“回憶氣泡”中的景象太過真實,牧小昭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那赤裸裸的殘酷的畫面……每一個都帶著血腥的沉重感,在她敏感的神經上反復碾壓。
牧小昭本就是共情極深的人,更何況得知眼前這個讓她傾注了全部心念的人,竟背負著如此慘烈而漫長的黑暗過往。
“笨蛋,不要哭,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
牧小昭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最終只是更緊地環住了郁夕的腰,仿佛替借此替她分擔那份沉重。
郁夕見她黏著自己不放手,心里早已軟得不行。她干脆把牧小昭整個抱起來,小心翼翼放在沙發上。
“乖,我給你買了小蛋糕,吃完我們再聊聊好嗎?”
小蘿莉還在掉眼淚,她抽抽搭搭地揉著眼睛,和那排可愛的玩偶坐在一起,好似自己也變成了擺件的一員。
郁夕憐愛地替她擦掉眼淚,掛好公文包,將買好的小蛋糕放到桌上,開始切了起來。
“小昭現在不想說的話,我先說,好不好?”
她溫柔地輕拍著牧小昭的肩,
“出國的手續我都已經辦理的差不多了,很快我們就可以離開這里,去遠方生活了。
“夏正衡給我選了一個北歐的國家留學,不過我并不想完全聽夏家的安排,因此學校和住址,我決定和小昭商量完再說。”
“嗯……”
牧小昭擦著眼淚,點了點頭。郁夕見她這幅模樣,以為她是為朋友的事情難過,便又連忙補充。
“小昭,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你在學校那些朋友,所以我把出國的事情同季少鳴他們說了。
“孟芊兒好像很舍不得你,說想叫上大家去機場送我們,我同意了。
“朋友這種東西,我雖然不太理解,但如果能讓小昭開心的話,也不算是壞事……”
郁夕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著,告訴牧小昭她接下來的安排和計劃。
可是現在的牧小昭,卻全然沒有心情去期待這些事了。
她的目光落在郁夕切蛋糕的手上。
那雙手修長、穩定,此刻正將綴滿水果的奶油蛋糕分成小塊。
“……所以小昭不用太難過,我們會有新的開始……”
郁夕還在說著。
新的開始?建立在怎樣的廢墟之上?
她看著郁夕沉靜的側臉,那赤紅的眼眸里映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顯得那么專注,又那么……無辜。
郁夕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那個她即將“告別”的父親,是如何親手虐殺了她的母親,又是如何冷酷地權衡著是否要連她也一起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