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說變就變。
上午還晴空萬里,午后便悶雷滾動,烏云壓境,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落下來,敲打著進修學校斑駁的窗欞,噼啪作響。
教室里,伊萬諾夫專家正在講解最后一節關于“大型設備基礎安裝與調平”的課程。
雨聲擾得人心煩意亂,他的語速比平時更快,幾乎是在趕著把最后幾點關鍵要領塞進學生的腦子里。
突然,教室門被猛地推開,一名局里的工作人員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臉色蒼白,手里捏著一份濕漉漉的電文紙,目光急切地搜尋著。
“伊萬諾夫同志!緊急通知!”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穿透了雨聲和講課聲。
伊萬諾夫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看向門口,似乎早已預料到什么,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手中的粉筆“啪”地一聲斷成兩截。
他沉默地走下講臺,接過那張紙,目光快速掃過。
濕漉漉的雨水在電文紙上,暈開了墨跡。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對翻譯艱難地點了點頭。
一瞬間,整個教室鴉雀無聲,只剩下窗外嘩啦啦的雨聲。
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氣氛彌漫開來,所有學員都隱約明白了什么。
伊萬諾夫深吸一口氣,重新走上講臺,目光掃過臺下每一張年輕而困惑的臉,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而沉重。
“同志們,課程…到此結束。很遺憾,我們必須立刻離開。祝你們,前程似錦。”
沒有多余的解釋,沒有告別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