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修學校的日子過得飛快,課堂上的氣氛卻一天比一天緊繃。
伊萬諾夫講課的語速越來越快,但是常常講到一半就會不自覺地停頓,目光望向講臺下方,流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惆悵。
翻譯的眉頭也越皺越緊,有些技術術語伊萬諾夫講的越發簡略,專家也沒再耐心地重復解釋。
“同志們,這部分關于大型齒輪箱體分箱面精密刮研配工藝,”伊萬諾夫指著黑板上復雜的示意圖,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眼神有些飄忽,“其核心在于保證…”
他頓了頓,像是突然忘了詞,又像是心不在焉,過了好幾秒才在翻譯的小聲提醒下接上:“保證結合面的密封性和剛性。具體步驟,按手冊上來…”
臺下學員們交頭接耳,都覺得專家最近狀態不對,但又摸不著頭腦。
“伊萬諾夫是不是想家了?”李向陽湊近趙四,低聲嘀咕。
張夏生也推了推眼鏡,面露疑惑:“感覺專家們最近都心事重重的,課上都不怎么展開講了。”
只有趙四心里清楚,那不僅僅是思鄉之情。一種無聲的告別正在彌漫,歷史的車輪正在緩緩轉向,這些曾經熱情幫助我們的友人,即將被迫離開。
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更加專注地吸收著課堂上的每一分知識,尤其是那些專家無意中透露出或強調的關鍵工藝訣竅和注意事項,他知道這些很快可能就要靠自己摸索了。
盡管氣氛微妙,趙四在課堂上的表現依舊耀眼奪目。
無論是劉總工深入講解的《機械精度設計與公差配合》的復雜計算,還是另一位蘇聯專家謝爾蓋突擊加講的《液壓系統故障診斷與排除》的繁瑣邏輯,趙四總能迅速理解核心,并舉一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