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老頭神神秘秘那樣，心里一動，難道說這老頭知道啥事兒？

“老大爺您說的話是啥意思？啥玩意兒飽沒飽？您晌午沒吃飯餓了吧？”

我有意試探他，套套話兒。

“上一邊兒去，小癟犢子就能瞎打岔，俺是說這水里頭有……”

剛說了半截話，老頭像是看見了啥，突然閉了嘴，一臉諱莫如深，盯著不遠處水里愣神。

我順著他視線看去，除了水里漂著一大截爛木頭，其余的啥也沒有。

那幾頭老黃牛這會兒功夫也飲足了水，嘩啦嘩啦從水里蹚上岸，撲騰起漫天的水花，攪渾了一大片水域。在老頭鞭打下，邁著悠閑的步子踱到了水庫旁邊開闊的草甸子上，一邊倒著嚼，一邊趴著打盹。

我屁顛屁顛跟在老頭后腚，纏著他問道：“老大爺，您剛才瞅啥呢，水里有啥東西？”

老頭順腰桿子上抽出別著的老煙槍，吧嗒吧嗒嘬了幾口，招手讓我湊近了。

我強忍著那股酸臭酸臭的汗味，聽著他壓根聲音沖我嘀咕：“我瞅你眼生，是來親戚家串門的吧？大爺跟你說，這水庫里頭哇，有只成了氣候的老鱉精，隔三差五就勾搭人進水庫里頭，都被它咬死吞吃了，前前后后吃了不少啦，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

噗嗤！

聽了老頭這話，我一時沒忍住，直接笑噴了。

不應該是淹死鬼抓替身嗎？這咋又扯出個老鱉精來？

“咋滴？你個小嘎豆子不信？今個兒頭午老李家還被禍害死一對雙胞胎，還是俺發現的尸體，回村報的信哩，你不信回村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老頭往牛角上猛地磕了磕老煙槍，瞪了我一眼，好像對我的態度不太滿意。

“那個……老大爺，您不是說那老鱉精把人都咬死吞吃了嘛，咋還有尸體？”

“咦，你個小崽子，俺老頭子啥時候說老鱉精吃尸體哩，它吞吃的是魂兒，它是拿魂魄修煉呢！”

“老大爺你明知道水里有老鱉精禍害人，還敢過來放牛，你不怕嗎？”

“怕？俺老頭子一把賤骨頭，命硬的狠哩，全家都死絕了，就剩俺這桿老光棍子，還有啥好怕的！嘿嘿，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俺巴不得嘎巴一下死了才好呢，好下去找他們！”

我沒想到這老頭家里人竟然都死了，看他這樣也挺可憐的，真不知道是咋挺過來的。

“唉，俺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啥孽，倒霉的兒子和兒媳婦，一個鬼迷心竅跑到水庫里灌死了，一個吃了耗子藥死在那片梯田格子里。他倆死了倒不要緊，扔下五歲的孩子不管，真他么心狠啊！可憐那么大點的孩子，飯也不咋吃，覺也不好好睡，成天哭著找他爹、找他娘，哭的都背氣了。后來自個兒在地上畫了兩個人，非說是他爹娘，他躺在當間，讓那兩個人摟著他睡。”

“他娘的賊老天！大人作的孽關俺孫子啥事兒啊！連個五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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