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這一鐵鍬下去,他后娘本來就破破爛爛的衣服,根本就抵擋不住。鋒利的鐵鍬像一把尖刀子,直接把肚皮劃出個大口子。
“噗嘍”一聲,脹鼓鼓的肚子漏了氣,像是吹爆的氣球。連帶著大腸、小腸、胃,等等一系列器官,也順著大口子滑了滿地,看起來青乎乎的,還有點發黑。一起滑出來的,還有個圓滾滾的東西。
“快看,是死胎!”
“她肚子里果然是懷了野種!”
“呸!果然不是好東西,活著就不安分,整天勾搭村里老爺們兒,死了還回來嚇人!”
“白師傅,求你把她鎮了吧,讓她魂飛魄散不能投胎,可別再作怪嚇人了!”
“對!不能再讓她禍害人!”
“沒錯!讓她魂飛魄散,看她還敢不敢勾搭俺家老爺們兒!”
圍觀的村里人七嘴八舌,嘰嘰喳喳的,滿嘴惡毒,像是在開批斗大會。
師傅斜睨了眼說話的那幾人,似笑非笑,眼底有些冷意,淡淡說了句:“你們都積點口德吧,小心以后死了下拔舌地獄!唉,當真是邪惡的人看什么都是邪惡的,瞪大你們狗眼珠子看仔細了,她肚子里到底是個啥東西!”
眾人被師傅呵斥一頓,頓時蔫蔫了,誰也不敢再亂吱聲,也都不明白師傅為何發怒。
我壯著膽子上前看了眼,那東西仔細看就是個肉球,粉了吧唧的。也有些爛了,認不出到底是個啥東西。
我突然想到,如果是胎兒的話,這么大小怎么也該成型了吧,我咋沒瞅見他腦袋、胳膊、腿啥的?
真是個奇怪事兒,這到底是個啥玩意兒?
師傅不再搭理身邊那群人,轉頭對我說:“小風,把為師教你畫的破煞符,拿幾張給她貼上。她只是被啥玩意兒竄了氣而已,沒什么道行,白天一見陽光更是動不了,給她散了煞氣就行!”
我“哦”了一聲,趕緊從兜里翻出幾張平時畫好的破煞符。強忍著惡心,貼在馬寡婦尸身要害上。按師傅教的,掐著印決,念幾句咒語:
“赫赫陰陽,日出東方,敕書此符,盡掃不祥,口吐三昧之火,眼放如日之光,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疾用鎮煞金剛,降伏妖怪,化為吉祥,急急如律令赦。”
我話音剛落,那幾張破煞符,“呼”的一聲,同時著火了,火苗劇烈跳動著,散發出耀眼的光。
馬寡婦尸身在破煞符作用下,一陣陣顫抖,像是掙扎著要坐起來,嘴里含含糊糊發出“赫赫”聲,像是有濃痰堵住了嗓子眼,我嚇得趕緊后退幾步。
幾個呼吸間,馬寡婦身上響起了蒸鍋里上汽的那種“次啦”聲,肉眼可見冒出一股股濃濃黑煙,我知道這應該就是煞氣,正在被破煞符逼出來。
不一會兒,她尸身上不再冒出黑氣,煞氣應該是散干凈了。
眼看著馬寡婦尸身迅速干癟,像是撒了氣的皮球,同時散發出嗆人的尸臭味,讓人聞了忍不住想吐。
圍觀的人也急忙往后退,受不了的,早已蹲在旁邊大口大口嘔吐起來。
“哎,這是啥玩意?”
我離馬寡婦比較近,看見她破爛的衣服口袋里,有個啥東西露出頭來。
我捏著鼻子,強忍著不適,伸手從她衣服口袋里,把那東西拽出來。仔細一看,是個信封,經過剛才一番折騰,露出來一角。
我把信交給“猴子”,讓他看看里面寫了啥,這應該是他后娘留給他的。
沒想到他竟然不要,罵罵咧咧推搡著不看,還直接把信撕碎扔了。
我趕緊把碎紙都撿回來,往一起拼湊著,看看信里到底說了啥,萬一他后娘想給他交代點啥要緊的事咋整?人都沒了,還有啥仇啥怨過不去的。
我拼湊好了碎片,只見信上工整寫著幾行雋秀小楷:
“小慶,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娘應該已經去找你死鬼爹了。雖說我不是你親娘,可也實實在在打心里疼你。每次打你罵你,娘心里也難受,可我不得不狠下心來這么對你,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必須改掉身上的那些毛病,盡快學會自立,希望你能明白娘的苦心。
娘早就知道自己沒多長活頭了,肚子里長滿了瘤,整天整宿地疼,快挺不住了。每次只能靠吞大煙膏子止疼,不想讓你看見娘難受樣,只能把你支出去。
咱家東屋炕席底下有個信封,里頭有張存折,是你死鬼爹出車禍留下來的賠償款,娘一分沒動。西屋紙棚頂上那個大窟窿里,有個鋁飯盒,里面是-->>娘挖藥材攢的錢,你放心吧,這錢來的干凈。
這些錢加一起,你省著點花,應該能用到20歲。之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那時候你也該長大自立了。
對不起,小慶,娘沒能照顧好你,沒能看著你長大成人,去陰間對你爹和你親娘也沒臉交代,對不起……別怪娘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