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艦的船艙里,非常奢華。
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
墻上掛著名貴的字畫,角落的香爐里點著龍涎香。
空氣里有一股甜膩又清冷的香氣,是李逸身上的味道。
裕王劉景,就被關在這間富麗堂皇的牢房里。
他坐在一張紫檀木的太師椅上,身體繃的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動也不敢動。
他的對面,李逸正在擺弄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
洗杯,溫壺,投茶,沖泡。
他的每個動作都很好看。
看著倒像個醉心茶道的世家公子。
安寧郡主被兩個宮女請了進來,安排坐在裕王的旁邊。
她低著頭,不敢看裕王,也不敢看李逸。
船艙里的氣氛很壓抑,讓她快喘不過氣了。
“皇叔。”
安寧郡主終于忍不住,用很小的聲音輕輕喊了一聲。
裕王身體一顫,慢慢抬起頭,看向安寧。
當他看到安寧那張掛著眼淚、寫滿恐懼和屈辱的臉,裕王的心像被刀子狠狠捅了一下。
他自己受辱就算了。
可他竟然讓皇室的公主,一個還沒出嫁的郡主,親眼看到自己這副下賤的樣子。
他有什么臉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裕王的老臉漲的通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王爺,動這么大的氣干什么?”
李逸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他把一杯泡好的,茶湯碧綠的龍井,放到了裕王面前的桌子上。
茶杯和桌面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也打斷了裕王的激動。
“來,皇叔,喝茶。”
李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臉上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這可是今年明前最好的獅峰龍井,一兩值百金。是江南的孝子賢孫們,特意孝敬咱家的。”
“您嘗嘗,品品這江南的民脂民膏,是什么味道。”
李逸的話,像一根根毒針,扎進裕王的心里。
他這是在羞辱自己!
羞辱他和那些江南士紳一樣,都是被李逸隨意宰割的對象!
裕王死死的盯著那杯茶,碧綠的茶湯里,映出他自己那張扭曲的臉。
他不動。
他不想喝。
他不想再受這個閹人的半點好處,就算這好處是毒藥。
李逸也不催他,只是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好茶。”
他發出一聲滿足的感嘆。
然后,他看向安寧郡主。
“郡主殿下,你也別愣著了。”
“這本來就是給你父王準備的好戲,你怎么能不看?”
安寧郡主猛的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李逸。
“你……你說什么?”
“我說,”李逸放下茶杯,看著她,“你以為,本公公為什么讓你父王,在朝堂上演那出捧殺的好戲?”
“就是為了今天。”
“就是要讓京城里所有想看我笑話的人,都盯著通州碼頭。”
“讓他們親眼看看,他們信的規矩和王法,在本公公面前,有多么不值錢。”
“裕王殿下,只是個開始。”
“用來殺雞儆猴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