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南,張府。
府內燈火通明,氣氛卻很壓抑。
家主張德全在廳堂里來回踱步,額頭上的汗珠子就沒停過。
“老爺,怎么辦啊!滿江樓那邊傳來消息,林公他們……他們全都完了!那個九千歲,手段太狠了!”張夫人哭喪著臉,聲音都在發抖。
張德全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發白:“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一千萬兩,三天之內,這不是要錢,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他只是個做絲綢生意的,家底雖然殷實,但跟林家那些鹽商比起來差遠了。這次被林瑞安逼著湊份子去試探李逸,沒想到對方一出手就這么狠。
“老爺,要不……我們跑吧?”張夫人顫聲提議,“咱們連夜出城,去鄉下躲躲……”
“跑?你往哪跑?”張德全慘笑一聲,“東廠的番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能跑到哪里去?一旦被抓回來,就不是破財的事了,是滅族的大罪!”
他越想越怕,覺得已經沒有活路了。
就在張家一片混亂的時候,管家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臉色比哭還難看。
“老……老爺!不好了!外面……外面來了好多官爺!把我們家給圍了!”
“什么?!”張德全嚇得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是……是東廠的人?”
“看那衣服,像是的!他們……他們什么話也不說,就在咱們大門口,擺上了桌子椅子,點著燈籠,開始……開始喝茶了!”管家結結巴巴的說道。
“喝……喝茶?”張德全徹底懵了。
這是什么路數?不沖進來抓人,反而在門口喝起了茶?
他壯著膽子,悄悄走到門房,從門縫里向外看。
只見府邸大門外,十幾個身穿黑色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東廠番子,面無表情的分列兩旁,殺氣騰騰。
在正中央,一張八仙桌擺在那里,兩名番子正悠閑的坐著,面前的茶壺還冒著熱氣。
這場景說不出的詭異,卻比直接沖進來抄家,更讓他感到寒意。
他瞬間就想明白了李逸的用意!
“完了……全完了……”張德全雙腿一軟,靠著墻壁滑倒在地,臉色慘白。
他知道,從東廠番子在他家門口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被逼上了絕路。
這個消息,用不了一個時辰,就會傳遍揚州城。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張德全第一個投降,第一個出賣了所有人!
那些平日里與他稱兄道弟的“朋友們”,為了自保,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撕碎!
“狠!太狠了!”張德全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那個年輕的九千歲,根本就沒想過讓他活!
“老爺!老爺您怎么了!”張夫人和一眾家仆圍了上來,哭作一團。
張德全猛的推開眾人,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不能等死!我不能就這么等死!”他嘶吼著。
橫豎都是一死,但他不想死!他還有機會!
九千歲既然這么做,就說明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
“備車!快!我要去見九千歲!”張德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對著管家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