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哆嗦，以為鬼子又開炮了。

可過了幾秒，沒人再炸。

“不對”張大彪手一指，“你瞅那兒！”

遠處，一片濃煙滾滾騰空，黑得像潑了墨，直沖云霄。

李云龍趕緊舉起望遠鏡，瞇眼一瞧——

“我的老天爺那不是鬼子炮兵陣地嗎？”

煙這么猛，炸的是不是整片彈藥庫？

他慢慢放下鏡筒，臉都青了：“鬼子炮兵，怕是讓自個兒的炮給炸沒了。”

“團長，”張大彪咽了口唾沫，“你是說有人把鬼子炮兵連鍋端了？”

李云龍點頭：“八成是。”

“可這地兒，能打炮的就晉綏軍那幫八團可他們能有這好心幫咱？”

“放屁！”李云龍嗤笑，“指望晉綏軍？還不如信鬼子自己搬炮時踩了雷，炸飛了彈藥堆！”

張大彪皺眉：“那還有誰？這片地，鬼子、晉綏軍、咱們，就剩”

李云龍猛地一抬頭，目光像釘子似的釘向東北角。

“獨立營。”

“啊？”張大彪差點把望遠鏡摔了，“您沒搞錯吧？他們那幫人，槍都湊不齊，連子彈都數著打！天天縮在坑里當烏龜，敢主動摸鬼子炮兵？那不是找死嗎？”

李云龍沒吭聲，沉默了好一會兒。

風吹過，揚起他帽檐上的一粒灰。

“抽一個排，去支援獨立營。”

“啊？”

“我說了——去。”李云龍聲音低得像從地縫里擠出來的，“咱們忙得腳打后腦勺，早把他們忘了。你去看看。”

“是！”張大彪咬牙，轉身就跑。

坂田聯隊指揮棚子。

坂田信哲盯著攤在桌上的地圖，眼睛都沒眨一下。

“炮擊一停，第五大隊和第三大隊，一起給我沖上去！”

對面就一個團，按理說用不著這么大陣仗。

可他著急，想速戰速決，不給對方喘氣的機會。

兩個大隊打一個團？這回，板上釘釘——全吞了！

突然，腳底一震。

地面像被人踹了一腳。

緊接著，外頭炸開一連串尖利的“轟——轟——”，跟炮彈完全不是一碼事。

簾子猛地被掀開，一個鬼子連滾帶爬沖進來：

“聯隊長！炮兵陣地被人端了！”

坂田信哲臉色瞬間白了。

“八嘎！！！”

“快！派兵增援！誰他媽干的，剁了他！”

“哈衣！”

鬼子慌慌張張跑沒影了。

坂田在棚子里來回踱步，腳步踩得土都飛起來了。

猛地一停。

他扭頭，死死盯住參謀長：

“你留這兒盯住前線。”

“我親自去炮兵陣地看看。”

“哈衣！”

話音未落，人已經掀簾沖了出去。

炮兵陣地位于后頭，離步兵不到一里地。

眼皮子底下讓人摸進來了？簡直是拿刀子捅他們大日本皇軍的臉！

李云龍舉著望遠鏡，死死盯著山坡后頭那根冒尖兒的鐵桿子。

“柱子！把王承柱給我喊過來！”

“得令！”

沒一會兒，柱子小跑著來了，氣還沒喘勻：

“團長，找我？”

“來來來，瞅瞅那邊——那根天線！”

柱子接過望遠鏡，瞇著眼瞄了半天。

李云龍在旁邊咧嘴：

“我猜，那就是小鬼子的老窩。”

“狡猾是真狡猾，專挑咱們打不到的地兒扎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