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敬亭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山巖上，竟被石頭貪婪地吸收。

他死死盯著第六十六級臺階上的魏明，后背滲出冰涼的冷汗……那個位置，他花了整整兩年才勉強抵達。

“師父……”魏敬亭的聲音干澀得可怕。

他看見老和尚的袈裟下擺無風自動，露出若隱若現的森森白骨。

老和尚渾濁的眼球突然變得漆黑：“他的潛力……讓老衲都感到心驚。”

說話時，嘴角裂開一道不該有的縫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山風突然變得刺骨，魏敬亭的鬢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白。

“師父，您說魏明能……登上第九十九階么？”他聲音發抖，因為看見老和尚的倒影正在自己蠕動。

“六十六階之上……”老和尚的喉結上下滾動，發出咕嚕咕嚕的水聲，“非大兇大惡之人不可……”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瞪大雙眼……魏明的右腳已然踏上第六十七級！

“咔嚓”一聲脆響，老和尚手中的佛珠突然全部爆裂，每顆珠子都滲出黑血。

他踉蹌后退時，魏敬亭驚恐地發現師父的影子……竟然沒有頭！

“快速速去準備……”老和尚的聲音突然變成男女混聲，“五日后……亥時三刻……”

老和尚突然干嘔數聲，喉管發出詭異的蠕動聲，一團暗金色黏液從嘴角垂落。

黏液在空中扭曲變形，逐漸顯現出模糊的八字紋路……正是魏敬柔的生辰八字。

魏敬亭渾身發抖，他看見嘔吐物中浮現出妹妹魏敬柔的臉：“師父！難道小柔必須……”

“宿命！”老和尚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鱗片，“季家傀儡術……陰兵過境……”

每說一個字，就有蛆蟲從嘴角掉落。

魏敬亭突然撕開衣襟，鎖骨下方露出與魏敬柔成對的命契符紋……此刻正在滲出黑血。

“三年前您親手種下的同命契……”他聲音嘶啞得不成人聲，“小柔若死，我必……”

老和尚的指甲突然暴長，刺入他鎖骨符紋：“正因如此……”腐爛的嘴角揚起，“你的怨恨才是最好的祭品。”

他的瞳孔里，正倒映著山下萬安縣逐漸扭曲的街景……

魏世恭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衣角，布料在他掌中發出詭異的“吱嘎”聲，仿佛在撕扯人皮。

他踉蹌著穿過回廊，廊下的燈籠突然全部變成慘綠色，照得他滿臉尸斑。

“老爺……吉時已到！”魏世恭的聲音像是從破舊風箱里擠出來的。

他注意到書房的門縫里正滲出粘稠的黑血，將他的鞋底牢牢黏在地上。

“季家的花轎到了嗎？”魏鴻漸的聲音從門內傳出，卻帶著三重回聲，仿佛有三個聲音在同時說話。

“嗚哇……”刺耳的嗩吶聲突然炸響。

魏世恭回頭望去，只見魏府大門外，八個紙人轎夫正抬著血紅色的花轎。

那些紙人的臉頰上涂著夸張的腮紅，嘴角卻裂開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紅色的燈籠無風自動，每盞燈籠上都用金粉畫著扭曲的“奠”字。

魏敬柔被兩個老嬤嬤架著，她們的手像鐵鉗般掐進新娘的皮肉。

嫁衣下擺拖過青石板，留下暗紅色的痕跡……那嫁衣分明是用壽衣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