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縣,榮寶齋。
午后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在黃花梨木案幾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就在魏明封印九幽城陰陽裂縫的同時,麥冬坐在案前,面前堆疊的文件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剛批完一份關于文物鑒定的報告,墨跡未干,紙面上還泛著淡淡的光澤。
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李奇略顯慌亂的敲門聲。
“進。”麥冬頭也沒抬,聲音里透著一絲疲憊。
李奇撞開雕花木門,前襟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跡。
那份名單被他五指鉗住邊緣,紙張在緊繃的指壓下微微卷曲,關節處白得發亮。
“先生,古董協會又有三人被帶走了!說是牽涉文氏集團盜墓案……”李奇的聲音有些發緊,顯然對這個消息感到震驚。
麥冬聞,終于抬起頭來。
他伸手捏了捏鼻梁,指腹在太陽穴上輕輕按壓,緩解長時間伏案帶來的酸痛。
他的目光落在李奇手中的名單上,眼神平靜得近乎冷漠。
“帶走就帶走吧。”麥冬的聲音很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誰讓他們胡亂伸手的,伸手必被抓。”
他說完,伸手端起案幾上的青瓷茶盞,茶湯已經涼了。
但他還是一口飲盡,苦澀的茶味在舌尖蔓延,卻壓不住他心里的冷意。
李奇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低下頭,應了一聲“是”。
麥冬放下茶盞,瓷器與木案相碰的輕響里,指尖在盞底殘留的茶漬上無意識地畫了個圈……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筆尖懸在文件上方,墨汁將滴未滴,恰如他此刻繃在臨界點的耐心。
對麥冬來說,玩古董得守規矩,不能碰的絕對不能伸手。
這是他的底線,也是他在這行立足的根本。
檀木桌上的青銅香爐升起一縷細煙,在午后陽光中緩緩扭曲。
麥冬手中的狼毫筆尖懸在文件上方,墨汁將滴未滴。
李越的腳步聲撞進門時,帶進一股裹著土腥味的風。
“先生!”他衣擺上的泥點濺到案幾邊緣,“文氏在臨縣的地產項目……他們挖掘了那座宋代將軍墓!”
麥冬的手頓住了。
筆尖的墨“嗒”地落在“文物保護令”的“護”字上,蠶食了最后一筆。
他緩緩抬頭,眼白里浮出幾道血絲,像是古瓷開片的裂紋:“你再說一遍?”
李越喉結滾動:“墓里的青銅器……被他們當廢銅賣了。”
“咔!”狼毫筆桿在麥冬指間裂開一道細縫。
他松開手,任由斷筆滾落硯臺,濺起的墨點像烏鴉撲棱的翅影:“文林山……真是該死。”
窗外的黑貓被驚醒,豎瞳在陰影中閃著幽光。
李越喉結滾動,遞上一份燙金邀請函:“文物部門已經介入,但……”
他的指尖在函件某處輕輕點了點。
麥冬展開函件時,紙張發出輕微的脆響。
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間游走,眉頭越皺越緊。
黑貓不知何時躍上他的肩頭,尾巴掃過他的后頸。
“準備一下。”麥冬合上邀請函時,窗外的日頭已經西斜。
榮寶齋的飛檐在逐漸柔和的陽光中投下細長的影子,遠處城南方向,幾縷青煙筆直升起。
那是扎紙鋪每日申時準時焚燒紙錢的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