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城,靜獄前。
鉛云垂天,唯有一線殘陽如刀,將靜獄的黑鐵大門劈成明暗兩界。
空氣中彌漫著焦灼的氣息,夾雜著未散的陰氣,在鼻腔中留下一絲腥甜。
靜獄高聳的黑鐵大門上布滿了新鮮的爪痕,門前的地面碎裂成蛛網狀。
幾柄斷裂的長劍斜插在地縫中,劍穗還在微微晃動。
湯善敏單膝跪地,玄鐵鎧甲上凝結著暗紫色的血痂,他手中那把九環大刀的刀刃已經卷曲,卻仍死死抵住地面。
“城主!”一名侍衛踉蹌跑來,聲音嘶啞,“東側的封印又裂開了三寸!”
湯善敏抹了把臉上的血污,抬頭時,城墻上的符咒燈籠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他瞳孔驟縮,看到燈籠投下的光影里,無數扭曲的黑影正從磚縫中滲出。
濃霧被疾風撕開,兩道身影如離弦之箭掠至。
魏明的判官筆在空中劃出金痕,小滿的渡陰鈴已先一步蕩開音浪。
“魏先生!”湯善敏撐著大刀站起身,鎧甲發出不堪重負的咔響,“裂縫在祭壇下方……”
魏明一個箭步上前,往生羅盤已懸于掌心。
羅盤上的天池針瘋狂旋轉,指針在“幽”字位不斷震顫。
他臉色驟變:“是餓鬼道的怨氣。”
鈴音驟然拔高,小滿旋身時衣袂翻飛,厲聲喝道:“身后!”
只見靜獄墻根下的陰影里,數十只骨手正撕開裂隙,灰白的指節上還掛著腐爛的肉屑。
湯善敏的刀勢如泰山傾軋,刀環震顫的聲波竟將骨手逼退半步,為魏明爭取一瞬之機。
魏明借勢騰空,判官筆蘸著未干的血朱砂疾書“鎮”字,每一筆都如烙鐵刻入虛空。
小滿指尖的血珠尚未落地,渡陰鈴已自行飛旋,將血霧織成一張赤金音網,與魏明的篆文嚴絲合縫地嵌合。
當最后一縷黑氣被逼回裂縫,三人背靠背站在祭壇中央。
魏明盯著羅盤上漸漸平息的指針,聲音沙啞:“靜獄之中……怎么會有惡魂滲透?”
湯善敏重重拍了下他的肩甲,鎧甲發出沉悶的回響:“靈燕管家說,可能是陰陽界滲透導致的,她陰陽界調查了!”
他指向祭壇中央那道三寸長的裂縫,磚石在裂縫邊緣簌簌崩解,像是被無形之手碾碎的骨殖。
小滿的鈴鐺突然自行飛起,懸在裂縫正上方。
她與魏明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點頭。
“判官執筆,封天鎖地!”魏明暴喝一聲,判官筆在空中劃出凌厲弧線。
筆尖朱砂飛濺,化作數十條赤紅鎖鏈,鏈條上密布著細小的符文,如同活物般絞住裂縫中噴涌的陰氣。
那些黑霧般的陰氣被鎖鏈纏住時,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筆鋒過處,虛空浮現的血色篆文如同燒紅的烙鐵,每一筆落下都伴隨著“嗤嗤”的灼燒聲。
裂縫邊緣蠕動的黑影像是被燙傷的觸手,劇烈抽搐著向后退縮。
小滿足尖在祭壇殘柱上一點,身形騰空而起。
渡陰鈴在她掌心急速旋轉,甩出的血珠與朱砂鎖鏈在空中交織,形成一張赤金大網。
網線所過之處,陰氣如同遇到烈陽的晨霧,瞬間消融。
“敕!”隨著魏明最后一筆點落,整個篆文如同燒紅的印章,重重烙在裂縫中央。
接觸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紅光,“滋滋”的灼燒聲伴隨著焦臭味彌漫開來,就像滾燙的烙鐵按在了腐肉上。
兩人踉蹌落地,魏-->>明的判官筆尖端焦黑如炭。
筆桿上原本鎏金的往生咒文被灼去大半,殘存的符文在陰氣侵蝕下泛著暗紅微光。
小滿的渡陰鈴懸在掌心,鈴壁裂紋如蛛網蔓延。
她的指尖撫過裂痕時微不可察地一顫,像是觸碰到了某種不可說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