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就此定下:阿巖混進搬運隊,從正門進入蛇谷,摸清內部情況;樓望和則從地下暗河潛入,兩人在谷內會合。吳山和吳老狗在外圍接應。
天色大亮時,阿巖先行離開去做準備。吳老狗去準備潛水裝備和藥品。閣樓里只剩下樓望和與沈清鳶。
“你沒必要為我冒險。”沈清鳶輕聲道,“蛇谷太危險了。”
“不全是為你。”樓望和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把玩著那半塊玉玨,“黑石盟既然盯上了我,我和他們遲早要正面交鋒。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而且――”
他看向沈清鳶:“你父親用命守護的秘密,不能落到黑石盟手里。”
沈清鳶眼眶微紅:“謝謝。”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樓望和斟酌著措辭,“你父親當年,除了這半塊玉玨,還留下其他線索嗎?關于那塊玉母,關于如何摧毀它?”
沈清鳶沉默良久,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筆記本。紙張已經泛黃,邊緣磨損得厲害。
“這是我父親的工作筆記,最后一頁。”
樓望和接過,翻開最后一頁。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一首詩:
“玉藏龍淵三千年,怨氣蝕骨血染天。
若要斬斷輪回鏈,需尋佛心照膽前。
七星引路黃泉開,九死一生得真顏。
莫道人間無正道,自有清氣滿乾坤。”
詩句下方,畫著一個簡單的示意圖:七顆星點組成北斗七星,指向一個洞穴入口。洞穴深處,有一塊橢圓形的玉石,玉石中央,刻著一個“佛”字。
“七星引路……”樓望和若有所思,“難道是指……”
他掏出那七顆黑珠。在晨光中,珠子內部的星點自動排列,果然形成了一個微縮的北斗七星圖案。而當他把珠子靠近那半塊玉玨時,玉玨竟微微發熱,表面的紋路泛起淡淡的光暈。
“這七顆怨靈殘魂,和你父親的玉玨,是配套的?”樓望和震驚。
“恐怕是的。”沈清鳶點頭,“我父親當年可能已經收集了部分怨靈,煉制了這七顆珠子作為‘鑰匙’。但還沒來得及使用,就遭了毒手。昨夜鬼市那批冥玉,應該是黑石盟根據我父親的研究,仿制出來的試驗品。”
樓望和將所有線索在腦海中串聯:蛇谷下的上古玉礦,被污染的玉母,需要用怨氣喚醒,而沈清鳶的父親找到了克制之法――以怨靈殘魂為引,以彌勒玉佛的佛心為鏡,凈化玉母。
但黑石盟搶走了研究成果,反過來利用怨氣加速玉母的蘇醒。
“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找到玉母,用你父親的方法凈化它。”樓望和收起筆記本和玉玨,“否則一旦玉母徹底蘇醒,被怨氣控制,后果不堪設想。”
正午時分,一切準備就緒。
阿巖已經混進了搬運尸體的隊伍――吳山用五塊大洋買通了工頭,給阿巖安排了一個“遠房侄子”的身份。隊伍在午后出發,預計傍晚到達蛇谷。
樓望和的裝備更簡單:一套防水服,一把匕首,一捆繩索,幾支熒光棒,還有那七顆黑珠和半塊玉玨。吳老狗本想多派幾個人跟著,被樓望和拒絕――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下午三點,樓望和獨自駕車前往蛇谷西側。根據阿巖畫的草圖,暗河入口在一處瀑布后面,極其隱蔽。
兩個小時后,他找到了地方。
那瀑布不大,從二十多米高的崖壁上傾瀉而下,水聲轟鳴。瀑布后方,隱約可見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樓望和穿戴好裝備,深吸一口氣,縱身躍入水潭。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包裹全身。他奮力游向瀑布,在水幕的沖擊下艱難地鉆到后方。洞口比想象中大,高約兩米,寬三米,里面一片漆黑。
他打開頭燈,光束刺破黑暗。洞壁是濕滑的巖石,長滿青苔。河水在洞內變成一條地下暗河,水流湍急,朝著深處奔涌。
樓望和取出七顆黑珠。珠子在黑暗中自動亮起微光,內部的星點流轉,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暗河下游。
他不再猶豫,順著水流方向前進。
暗河蜿蜒曲折,岔道極多。每到分岔口,黑珠的光芒就會變化,指向怨氣最濃的一條。越往里走,空氣越陰冷,石壁上開始出現人工開鑿的痕跡――這是已經進入廢棄礦洞的范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傳來隱約的人聲。
樓望和立刻熄掉頭燈,屏息凝神。聲音是從上方傳來的,透過巖石的縫隙傳下來:
“快點!這批祭品今晚就要用!”
“老大,那個撣族小丫頭挺倔,打暈了三次還不老實。”
“不老實就多喂點藥。莊主說了,子時準時開壇,一個祭品都不能少。”
樓望和心中一緊。子時開壇――就是今晚午夜!
他必須趕在那之前,找到阿巖的妹妹,找到七葉蛇膽草,還有……找到那塊被污染的玉母。
黑暗的礦洞深處,只有黑珠的光芒幽幽閃爍,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星辰。
而前方的路,還很長。
(第0156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