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認出了他,正是自己親封的太子。
他朝對方伸手,對方沒有動靜,只站在原處,靜靜看他。
皇帝胸腔劇烈起伏,喉間發癢,吐出一口鮮血。他撐著床圍半坐起來,道:“黃德。”
黃大監跪在地上,驚恐萬分,動也動不了。
皇帝再次喊道:“黃德。”
“陛下……”黃大監艱難張口。
朝懨朝黃大監看去,手臂之上,包扎好的傷口,透出血色,他語氣平靜,道:“阿爹喊不動大監了?”
黃大監越發驚恐,忙爬了起來,來到床前,撩開幔帳,扶住皇帝。
皇帝不看朝懨,只問黃德,發生了什么事。他非要聽人親口說,才會承認,自己千防萬防,還是被這好大兒掀了桌子。
無法,黃德只得硬著頭皮,重復了一遍。
皇帝聞,一不發,片刻,竟然暴怒,拔出床邊佩劍,一劍捅向黃大監,將對方捅了個透心涼。
鮮血濺了皇帝一臉,星星點點,落至泛著微光的被面。
皇帝拔出了劍,隨手擲在地面,劍身輕顫,他冷冷說道:“妖人已除,朝懨,你該撤人了。
”
朝懨在黃德軟下的尸體上停留一息,示意寢中已然嚇得直抖的宮人退下,恭恭敬敬行禮:
“父皇,您說妖人除了,那就是除了。
“然而,這個您年歲大了,耳目不如從前聰慧,日后不受黃大監蒙蔽,也會受其他人蒙蔽。您心中還有江山社稷,您就退位讓賢。
“您為大宣勞心勞力一生,也該放松下來了。聽說水鄉養人,屆時,兒臣送您去那里,頤養天年。您且放心,兒臣登基后,絕不會辱沒您往昔的教導。”
皇帝罵他。
朝懨維持著客氣。
皇帝勉強平復下來,冷冷笑道:“我不禪位你又如何?”
朝懨臉上浮出很輕很淺的笑容:“父皇,天不二日,民無二主。您若非要逼我,那我也只能采取不得已而為之的其他措施了。”
……
各個官員睡到半夜,方才聽說出事了,胡亂裹上衣服,他們便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拔步奔到皇城。
城門大開,一片狼藉。
眾人行至宮門,見到無數雙眼發直的禁軍、宮人,隨后,大家便見到了胡丞相。他的面色凝重,立在原地,沒有動作。
各個官員:“???”
什么情況?
大家對視一眼,卻不敢問,即便宋丞相從旁威脅。
過了許久,落在尾部,侍候孟丞相的孟旐等人來了。
孟旐環顧四周一圈,嗓音發涼,道:“胡相公,現在是個什么狀況?瞧您的衣袖都有些濕了,想必來此許久了,總不至于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狀況吧?”
話畢,朝懨在一群人的擁護下走了出來。
大家瞬間安靜下來,有人注意到他身邊的李瀾提著一具尸體。
朝懨笑道:“阿爹在我是的勸說下,除掉了妖人。另外——”他宣布了一個重磅事情。
皇帝退位了
。
全場嘩然,胡丞相倒是淡定,他向著朝懨行禮,道:“我這就命人安排即位儀式。”
眾所周知,胡丞相擁護十皇子,若非對手強大可怕,絕不臣服。
眾人心下一沉,再想及不曾出現于此的其他皇子,明白了接下來該如何站隊,忙跟著行禮,而那些忠于皇帝的老頑固,此刻被身旁的人拽著,也彎下了脊骨。
孟旐此刻,反應了過來,余光向上看著朝懨,目光悄然冷了下來。
東苑,從十皇子那里打聽了消息,明白自己不是對手的幾位皇子,正在偷偷咒罵朝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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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番新舊交替,并未波及北境,只是如張指揮使這種與東宮交往密切之人,方才知道一點風聲,不過他們并不敢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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