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紛紛說道:“相公一番苦心,不愿看著朝廷與天下接著爛下去,我們又怎么能給相公拖后腿?勸相公放棄他的想法?”
朝懨道:“我聽說你們好些人被貶值了。”
“不過貶值而已!我們這官就算不做了,也要支持孟相公。”
朝懨輕輕嘆氣。
孟旐說:“殿下,您多加小心才是啊。”說罷,沒有心思再,同朝懨道別,和其他人走了。朝懨注視著他們離開,垂下眼簾,隨后回頭看向奉天殿。
巍峨的奉天殿,顯得天地都很渺小。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到官員下值之時,宋丞相摸著自己養在壇子里的烏龜,滿面憂愁。
胡丞相路過他的公房,見狀,道:“宋相公這是覺得孟相公不該如此?”
宋丞相一驚,自知回道什么都不對,他揚起嘴角,沖胡丞相微微一笑,抱著壇子跑了。
胡丞相看著宋丞相匆匆忙忙的身影,稍稍抬了一下眼皮子。
雖然他也樂見孟丞相不好,但還沒有顛到分不清輕重緩急,是非對錯,在殿上告孟丞相一狀,這事兒完全是陛下授意。
陛下現在被踩了底線,那還用孟丞相一派制衡朝堂?他必然要廢了孟丞相一派,選新的人扶持。
胡丞相對此沒有意見,反正陛下動不了他這邊了。
胡丞相現在思索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他總覺得太子殿下不對勁,看起來像是要……無論如何,他得做好準備,要是事情真如他猜測那般,從龍之功,那就沒跑了。
胡丞相想著事情,出了中書省。
時至深夜,胡丞相做好了準備,正要睡下,便聽孟丞相倒下了,太醫吊住了他的命,將他送回了孟府。
他笑了一聲,穿衣起身,坐于書房,命人盯著宮里,倘有異動,那他就該得償所愿了。
他的府邸,臨近皇城。
亥時,透過大開的窗戶,只見皇城上空比其他地區亮了一點。
胡丞相“騰”地站了起來,正在此刻,收到宮中探子消息的親隨連滾帶爬進來了。
“相公!太子殿下,造反了!!!他說陛下圣聽被妖人蒙蔽,不辯忠奸,現下除了孟相公等,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除相公、宋相公等一干忠心耿耿的大臣了?
“為還大宣一片清朗,他寧可冒天下大不韙,也要除掉妖人。
“現下皇城西、北側大開,太子殿下的人在虎賁衛的開路下,已經進了皇城。皇宮里頭已經亂了,太子殿下帶人直奔西苑……”
胡丞相心道:這太子的勢力比他想的大多了。
陛下的眼線,倘若不盯著找孟丞相一派及太子的錯,怕是已然知曉太子準備造反這事。
親隨道:“太子殿下說他知道妖人是誰……”
胡丞相道:“哪有妖人!只有一個反賊!去東苑把十皇子殿下帶來!”說罷,吩咐兒子拿著他的親筆信,去找他的表舅“留守中衛指揮使”,調遣兵力,平定叛軍,保護陛下。
兒子匆匆應是。
不多時,十皇子被親隨從東苑薅了過來,胡丞相提雞崽子一樣,把十皇子往馬背上一丟,自己躍上另一匹好馬,一拉韁繩,帶著十皇子和府邸護衛直奔皇城。
到了皇城門口,與兒子和留守中衛指揮使一回合,便打算沖入皇城,直入皇宮進行救駕。浩浩蕩蕩一伙軍隊,方入皇城,便見一伙人倉皇外逃,隨手揪住一個,竟是儀鸞司千戶。
儀鸞司與虎賁衛同屬親軍都尉府。儀鸞司千戶是儀鸞司內職位不低,且頗受皇帝信重的人。
胡丞相前些天還見對方與一個虎賁衛千戶作為皇帝的帶刀侍衛,護衛皇帝安全。胡丞相心生不妙,問道:“你跑什么,你現在不應該護衛陷入危險的陛下?”
對方抖著嘴唇,直道:“太可怕了,打不過,完全打不過。或許太子殿下才是天命所歸。”
胡丞相厲聲呵斥:“胡說什么!”話音剛落,聽到數道震耳發聵的響聲。
胡丞相丟下其他人,縱馬逆著人流上前,到了皇宮,看清了響聲,竟是一種不知名的物體轟然炸開產生的威力。
地面盡是被這物體殺死的人,尸體竟十有九八不全。
血糊糊的一幕,令胡丞相胃中一陣翻滾,晚飯吐了出來。再往前看,竟見太子的人手中持著從未見過,傷害極高的東西。
“爹!”他的兒子追了上來。
胡丞相道:“傳話你表舅,讓他撤兵,傳完話后,帶十皇子回東苑。”他的眼神復-->>雜,“大局已定。”
……
皇帝自從身體不好,睡眠就時深時淺,今夜偏偏很深。
孟丞相的事情,他是打發的黃大監去辦,本以為處理孟丞相的事情后,便能安然入睡,然而不到片刻,便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了。
心下積累的火氣升至,皇帝陰冷地睜開眼睛。
昏暗的燈光,穿過幔帳,落入床帷。
他扭頭看去,隔著薄紗可見幾人跪在地上,而他的床頭,立著一人。此人很是高大,手中持著柄刀,他擋住了光,濃重的陰影從前傾來,將他的上半身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