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娘子無措至極,馬姐忙將布蓋了回去,紫藤快步走了過來,抬手輕拍顧筠的背部,又命廚子女兒端了一碗清水來。
顧筠吐盡胃里的東西,方才停住,他接過清水,喝入嘴里,含著轉上一圈,垂頭吐在花壇之下,又重復幾次,終于好受。
紫藤道:“您這是怎么了?病了?”她說著,猛地看向謅二兩人。
謅二兩人:“……”他們發誓,真的之前沒有瞧見顧筠不適。
顧筠將碗放入伸著手臂來拿的廚子女兒手里,搖頭說道:“不怪他們,確實沒有生病。單純是聞著羊頭腥味,不太舒服。”
顧筠回想了一下,以前不曾這樣近距離地接觸生羊肉,故而他也不清楚,自己現在出現這種情況對不對。
當天中午,羊頭照例做了,馬姐做的紅燒。
顧筠吃了一些,無恙。
不過以防萬一,午飯過后,他去看了大夫。
大夫診斷后說沒有問題,但聽他說是近來才來北境,考慮到他可能不適應這邊的氣候,開了些調養的藥,飯前服用。
顧筠放心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便一面記掛著信什么時候到京,一面沉下了心,弄自己的麥種。
北榮鎮這個地方,土地化凍晚,按照朝廷規定,得在交春前完成播種,而農戶可以延后一段時間。
這是為了避免秋收延誤,以及減輕財政壓力等,即便糧食因此減產。
顧筠改良麥種最終目的是解決日后的天災。
天災維持時間不長,大宣滅后,天災沒了,環境轉好,各方勢力粉墨登場,爭奪土地人口資源。
故而擇定的播種日期與軍戶齊平,不超過交春。
如此,第一個問題就是如何給土地化凍。
土地上頭的黃沙已經清理了,顧筠請人清理的,請的不是別人,正是原本租種此地的軍戶。
——這幾畝地是軍囤田,許景舟從某個軍官手中買來的,低價租給兩戶貧困軍戶栽種,顧筠要了地后,許景舟找了人情,讓他們以同樣的租金,租種其他地方。
地被沙埋后,這兩戶軍戶自發幫忙,顧筠見狀,便請了他們干活。
黃沙清理過后,可以看見,這幾畝地是接連在一起,位于陽坡。
由于距離交春不遠,加之這是小規模試驗田,故而可以不考慮土地化凍成本。
顧筠繞著土地走了一圈,有了法子。
他回到鎮中,讓謅二兩人定制陶管,購置了九面青銅凹面鏡、九個三角鏡架等物。
于第二天,帶著人和這些東西來到此地。
根據昨天晚上通過北斗七星勺距算出北榮鎮大概緯度,排列鏡子,進行聚焦,強行化凍。同時,模仿皇宮地龍,往地下埋入陶管,陶管相連,通過燃燒加入地灶的羊牛干糞等物,加熱陶管,輔助化凍,以及保溫。
這一套下來,不出三日,土地便成功化凍了。
接下來便是防凍增肥,防凍增肥簡單,只需翻土后,撒上硝石粉和腐熟糞肥,完成過后,就能移植麥苗。
顧筠在破凍前,預處理了兩種麥種,一種特別抗寒,一種不易伏倒。前者作為母本,后者作為父本,等到花期,進行雜交。
預處理麥種之后,借用歷史上的土壇法和磬聲法培養出了麥苗。
麥苗帶到地方,又請了老農,準備移植時,顧筠方才發覺自己忘了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忘了給土地消毒殺蟲。如果這步不做,他的種子播下去,發芽率便會很低。
顧筠于是連夜進行補救,為此他伸出邪惡爪子,抓了馬姐等一干人幫他干活。
這樣異常的動作,難免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麥苗移植完成,設下石灰作為隔離,并請人幫忙看著地后,顧筠被許景舟的直系上司“衛指揮使”找上門了。
衛指揮使姓張,單名一個牧字。對方長得端正,身上有股肅殺之氣。他溫和地問顧筠:“小兄弟的人,成日在地里忙什么?”
顧筠帶人去地里忙活時,紫藤都給他易了容。故而,大家并不知他也在其中,只以為在場之人皆是聽命于他。
許景舟道:“他鬧著玩……”
張指揮使擺手,示意他閉嘴。許景舟厚著臉皮道:“我倆是兄弟,您問他不就等于問我么?”
張指揮使瞪他,道:“王千戶現在還在床上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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