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對方這樣說,顧筠方才放心,他讓趙禾與張掌設等人下去休息,只留幾個守夜的宮女,隨即回了寢宮,步入暖閣,關好門窗,翻出之前的傷藥,退了褲子,坐到床邊,給自己大腿內側傷口上藥。
上罷,猶豫片刻,站起了身,扭頭看向屁股,之前沒有感覺,這會兒坐下去卻隱隱作痛。
難道也磨到了?
含珠長公主這么有精力,就該把她發配到邊疆開荒。顧筠惡狠狠地想。他看到了自己屁股,有點紅,果然磨到了。
顧筠深吸一口氣,挖出傷藥,往屁股上擦。結實房門忽地被推了一下,顧筠一愣,看了過去,不等他反應過來,有人把房門踹開了。
朝懨眉眼陰郁,走了進來。
顧筠和他對上視線。他緩緩垂下了眼,上衣衣擺夠長,遮住了男性特征。還好。顧筠拾起外衣,披上了,抬眼朝對方看去,恭恭敬敬,道:“殿下,您有事嗎?”
其實他想說的是,您有毛病嗎?踹什么門?三天兩頭通宵,終于把自己卷癲了是嗎?
朝懨走了過來,拿過傷藥,道:“趴下,你沒上好。”
顧筠:“……”
顧筠拒絕,他攏緊了衣服,橫看朝懨,覺得他不像個人,豎看他也不像個人。他冷冰冰道:“殿下,長公主殿下是聽聞了我不在東宮,才來找麻煩的。”
朝懨道:“我知道,從陛下那里出來,聽聞此事,便匆匆趕了回來。你方才鎖著房門,我以為你是要走了。”
顧筠道:“離開東宮一樣會有人欺負我,但那時我想找個人主持公道卻是不行。”
朝懨頷首,整個人舒開了。
顧筠見狀,磨了磨牙,畢竟今日這罪他是不必受的,都怪破太子沒有管好東宮,叫人把他的行蹤泄了出去。
“殿下,我聽聞您待人極為厚待,今晚,趙總管為了阻攔長公主殿下發現真相,挨了長公主殿下一腳,您打算給他點什么做補償?”
朝懨道:“他的爹娘老了,正是需要好好休養的年紀,便將庫房里面的兩支老參給他。”
顧筠雙眼明亮,直直看著他。
他給趙禾要補償,也是給自己要補償。
朝懨道:“當真不要我幫你擦藥?”
顧筠暗戳戳道:“殿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朝懨詫異看他:“什么?”沉思片刻,“泄密之人我會找出,但需要你的配合。”他朝下一掃,“穿上鞋子,燒了炭也冷。”
顧筠:“……”
你個蟹老板!你個周扒皮!你滾!
顧筠拿過了傷藥,爬到床上,把自己嚴嚴實實裹住了,以免對著對方露出一張臭臉。方才裹好,便聽外頭傳來一道笑聲,床榻微陷,朝懨坐到床邊,道:“你想要什么?”
顧筠伸出腦袋,緩緩轉過身去,望向對方。
對方的手落在他的左臉,輕輕撫摸。“想要什么,說罷,是我欠你。長公主殿下府上不必去,明日我去找她,給你拒了此事,我怕你受委屈,今日叫你受了委屈,我已是愧疚、心疼至極。”
這話太直白了。顧筠撥開對方的手,扯高被子,遮住了臉,臉有些熱。
朝懨勾下了被子,道:“悶。”
“不悶。”顧筠揪住被子,拉了回去。朝懨與他僵持一會,松開了手。顧筠悶頭悶腦片刻,臉上溫度不降反升,他側耳傾聽,外面沒了動靜。
走了?
顧筠拉下被子,卻見破太子靜靜坐在床邊,給他疊脫下的褲子和之前換下的男裝。他疊得很是工整,棱角分明。
顧筠:“……”
朝懨向他看來,目光溫和,低低問道:“想好要什么了?”
……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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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沉,遠山蒙上一層厚厚的云霧。
細密的小雨交織如網,紛紛揚揚落下,兩棟建筑之間,狹長一條小路。渾濁的水積在路面,隨著雨珠,泛起接連不斷的漣漪。
“啪嗒——”兩把烏傘涌進小路,平穩朝前移動。臨近道路盡頭,烏傘停下了移動,進入一旁小院。
顧筠垂下了傘。
薄薄的天光自上而下傾來,在他過于白皙透亮的臉龐,鋪上一片雪白輕紗。雨水浸濕的長睫抬起,他把傘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