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推開了門,看著他們,笑容和善。
工匠們:“……”不曉得為什么,有種被水鬼-->>盯上的惡寒。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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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陽府。
這里是臨近京城的一個府州,位于南方,氣候相較于京城,暖和一些。
馬車行進在官道,兩旁,樹木呈現飽和度很低的綠,天空之上,黑云像層層疊疊的海浪,糾纏在一起。
顧筠整個人隨著略有些坑洼的地面顛簸,他趴在車窗,感受自己微弱呼吸,懷疑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昨天晚上,連夜了解了各個工匠,畫出火器具體零件構造圖,安排制作先后。趁著天還沒亮,他和朝懨回了東宮,把自己捂得渾身發熱發紅,配合著演了一場高燒。
前來看病的太醫是朝懨所說的庸醫,他的表情在看到他后,很是古怪。
顧筠沒能弄懂他為什么這樣古怪,難道朝懨帶他出去過“二人世界”,整個皇宮都知道了?這些人是沒事做了嗎?
他對此毫無興趣,準備好出差的行李,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換上內侍服飾,便由李瀾帶著離開東宮了。
因為是場急促且短暫的出行,所以要帶的行李不多——他這場高燒總不能持續大幾天,這會被外人覺得他命薄得很,享不了福,即將離世。
大約是坐習慣了馬車,他堅持了三天方才覺得難受。
清新木香混著泥土腥氣,陣陣涌來。顧筠換了個姿勢,繼續趴在車窗上頭,苦中作樂地想:
如果回到現代,那他肯定能夠榮升企業最想收入囊中的人才,因為,他,顧筠,尚未大學畢業,就擁有多年工作經驗。
李瀾身著白色布衣,策馬在車左,一貫沉默地遞上水壺。顧筠搖頭,他又把水壺收回,掛到腰間。
燕召在一邊笑道:“呆子。”
顧筠看向對方。
燕召也被派出,與之同行,他照例一身黑衣,此刻騎馬跟在李瀾后方,不遠不近,保持著一點距離。
天還沒亮,四下昏暗,兩人一前一后,活像黑白無常。
燕召對顧筠道:“張二兄,你且再忍忍,再過一會,就到地方了。”
顧筠問道:“再有一會是多久?”
燕召回道:“兩個時辰。”顧筠深吸一口氣,只聽燕召接著說道,“張二兄,你應該學著騎馬,什么時候有空?要不此刻就下車來,我教你。郎君從前也是如此,后來會騎馬了,連帶車也不暈了。”
他口中的郎君正是朝懨。
顧筠耐不住好奇,問道:“那是什么時候?”他還是第一次聽人談起有關朝懨的事情。
燕召道:“張二兄是問郎君什么時候會騎的馬?那大約是十多年前。”他一扯韁繩,擠到車窗邊上,把李瀾擠開了。
李瀾看他一眼,到后面去問那位胖胖的柊工匠的情況。
對方目前情況只比顧筠好上一些,半路的時候,對方還問能不能弄輛牛車給他。
這荒郊野嶺,去哪里弄輛牛車給他,再說,牛車不適合長時間趕路。他的徒弟,即那個黑瘦似猴子的學徒工在照顧他。
燕召半點沒有愧疚之心,眼睛再度笑瞇成一條:“那時郎君還隨太夫人同住寺廟,太夫人上了年紀,總要安穩,故而不許郎君去做危險的事情,騎馬也是不允許的。
“郎君日常就是看書習字,同寺內師父練些強身健體武術,再給太夫人弄點佛經上面的事情。郎君自己也覺無趣,便叫我扮作了他,自己出了寺廟,去學馬術。”
他無奈道:“頭一遭,摔了一個頭破血流,叫我這個替身也得弄出受傷動靜,給他圓謊。”
顧筠先是一笑,很快注意到了對方話里透露出的信息:“郎君那時也不是這樣沉穩?他是由太夫人帶大?夫人呢?”
“自然,人總是年少的時候,沖動無比。至于……”燕召唔了一聲。
燕召接著說道:“這也不是什么秘密,郎君并非夫人親生,他是夫人收養的。郎君年少時,夫人家族出了事情,他便被送與太夫人撫養了。太夫人死后,很長一段時間,夫人家族洗去冤屈,夫人重新在府上站穩腳跟,就把郎君接回了府上。”
顧筠道:“郎君的親娘?”
燕召道:“張二兄難道猜不出來?就不要為難我了。”揚了揚韁繩,“張二兄當真不要上來試試?這也不難。郎君之前摔了,純是他自己挑了一匹烈馬。我這匹馬可溫順了。”
顧筠婉拒了,他可忘不了自己前往京城的路上騎馬的感覺,那可真是折磨,大腿內側火辣辣地疼。正如少時,騎馬的感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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