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狼狽不堪的女子,女子手持著匕首,抵著自己脖頸,正朝院內走來。
夜晚負責看門的下人正在極力阻攔她,見到馮牢頭,下人道:“這女人直敲門,我以為是老爺熟人找你,-->>有著急事,就開了門,誰料竟是這女人。我問她來此做什么,她也不答,只說要見您,我要趕她走,她就從袖中摸出刀來,架自己脖子上頭……”
馮牢頭知道來龍去脈,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她要死,讓她死就好了!你還叫她給拿捏住了!”
下人眼神發狠,當即就要不顧一切,將人趕了出去。
那女人卻如同游魚,一下子從他手下鉆過去,來到馮牢頭面前,砰一下,跪了下來。
“馮官人,我夫君趙水來前兩日來找過您辦事,請問他找您是為了什么?我在家中聽他說很快就會發財,恐怕與這事有關,而今他已失蹤。我不求發不發財,只求能夠找到他,我不能沒有夫君,孩子不能沒有爹!”
趙娘子淚如雨下,哽咽道。
馮牢頭驚訝道:“他失蹤了?”
趙娘子道:“是!我求您告訴我,他來找您做什么?”
馮牢頭心里暗暗地想,趙水來失蹤或許與林岳及其娘子有關,就他所知,趙水來和林岳兩人有仇。
但他有事請求林岳,故而這等消息不能告訴趙娘子,再則說了,林岳有本事,他或他娘子把人怎么了,又算得了什么?
馮牢頭道:“來找我辦事的人多了去了,我連你夫君趙水來長什么樣兒都不記得,怎會記得他找我辦什么事情?行了,回去吧,指不定你夫君在哪里逍遙快活,過幾天就回來了。”
趙娘子道:“我求求您,您仔細想想……”
馮牢頭看一眼小妾。
小妾上前,裝腔作勢,道:“打出去!什么野狗也敢在這兒撒野了!”
趙娘子紅著眼,又把刀架脖子上頭,道:“我死在這里!”
馮夫人早早休息了,此刻也被吵得起來了,往院里一看,悄聲對馮牢頭說道:
“人死家里不好,你就哄著她,會幫她找人就成了。萬一她要報官,料想她也不會報官,報官先打二十大板,不怕痛,總要面子,不過萬一她要報官……”
馮家一片鬧騰,橋洞這頭卻格外寧靜。
第21章
馮家一片鬧騰,橋洞這頭卻格外寧靜。
顧筠抱著雙膝,坐在火堆邊上,火光照映在他臉上,細小的絨毛似乎掛上一層碎金,過分靜謐柔軟。
他垂著眼,用折下的一根細長樹枝在泥地劃動。
林岳將衣服晾到樹枝上頭,對著火堆,走近看到這個一幕,挨著顧筠,坐了下來。他沒有語,撩著濕發烤火,看著顧筠劃出幾個古怪的符號,這才開口,道:“你在做什么?”
顧筠看著泥地上頭的簡體字,道:“練字。”
林岳:“練字?”
林岳目光在泥地的字上走了一圈,道:“我們家鄉的字倒是有意思。”
顧筠道:“我們家鄉的字?什么意思?”他適當露出一點迷茫。
林岳看著他的眼睛,道:“那你在寫什么?”
顧筠道:“字啊,大家不都是這樣寫的嗎?錯了嗎?……我不識多少字,我娘只要求我學會管家就好。”
林岳為自己的多疑感到可笑,他道:“你寫得什么?念給我聽聽。”
顧筠道:“雷霆雨露。”
“你在書鋪外頭聽得倒是仔細我當你不過在書鋪外頭站了一會,便去找買傘人閑聊了。”林岳拿過他手里的樹枝,緊挨著他所寫那行字上頭,端端正正,寫出雷霆雨露四個字來。
“這才是正確寫法。雷霆雨露。”
顧筠跟著念了一遍,折了一根樹枝,重復寫了一遍。
有些笨拙,卻很認真。
林岳捏著樹枝在手上轉圈,看著他重復寫了幾遍,將字寫整齊了,也念到流暢了。手指用力,樹枝頓住,他慢慢說道:“你如果想念書,我可以教你。”
顧筠眼睛發亮,聲音陡然提高:“真的?”
林岳:“人生數載,多學點東西總沒有錯,更況且,我也不是一直在你身邊,你要明白怎樣才是有利于自己,又怎樣才能在險境之中保護好自己。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
林岳說到這里,腦海里面閃過熟悉的感覺,似乎有誰對他這樣說過,但他始終想不起來。
旁邊的娘子沒有回答,他抬眸看去,只見對方抿住了嘴角,顯出不高興來。
林岳笑道:“沒有不要你了,只是闡述事實。我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
顧筠轉陰為晴,整個人又暖烘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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