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質這才放下心來,心想無休止的惦記終于可以結束,屬于賀云津的段落已經煞尾,秦維勉終將翻過這一頁。
翊安元年果真太平無事,轉眼綠樹濃蔭小荷翻,而后又是秋風蕭瑟天氣涼,落木蕭蕭,天宇也清冽起來。謝質整理了一堆奏章,都是請秦維勉盡快立后的。他帶人搬到秦維勉面前,卻見那位青年天子正身著常服,擦拭著一塊玉。
“陛下……又想起他了?”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見面了!
第175章
我該如何呼喚你
聽了謝質的話,秦維勉抬頭,露出無奈的神情。
“你說,這柄劍我都當眾賞賜出去了,如今又回到我的手里……”
謝質令人放下奏章便出去,輕嘆一聲,走近秦維勉道:
“我也常常想起濟之。當初他救了我的性命,我想要送他些什么,人在邊關又什么都沒有;后來按陛下的旨意給他置辦房產,便令人都添置在了那處宅院里,沒想到他竟一天也沒受用。”
“人的命怎么能苦成這樣,”秦維勉笑得更苦,“他真是一天好日子也沒消受,仿佛活這一遭就是為了——”
秦維勉鼻根一酸,說不下去了。他將劍收好,去聽謝質匯報的事情。
“國喪三年,還不是議論立后的時候。”
謝質見前面這樣的奏章都沒有回音,早已猜到了秦維勉的意思,盡管秦維勉態度堅決,可他還是得說。
“立后既是家事也是國事,自古新君即位,無不盡速立后,陛下——”
“希文今天來就是為著這事?”
秦維勉斜了一眼那高高的一疊奏章,謝質縱然跟秦維勉交情匪淺,見他的面色也不敢多話了。他的感受十分清晰,知道兩人的關系已經今非昔比了。
只是謝質不明白,從前秦維勉明明是愿意娶他謝家的女孩子的,他還以為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如今絕口不提,怕是……
“希文,”秦維勉將語氣放緩些,“我今天累了,你先回去吧。”
謝質抿了抿唇,低聲道:
“陛下好好將歇。”
謝質走后,秦維勉收拾心情想看點別的文書。他知道謝質是他今生的正緣,可他就是——
“陛下!陛下!”
忽然一名太監連滾帶爬地進來,跪在地上,大喘著氣地說道:
“陛下!——”
“急什么!成何體統?”
秦維勉眼皮也沒抬,卻聽那小太監激動地說道:
“賀將軍!賀將軍在宮外!”
秦維勉霍然起身,撞到了桌案上,堆疊成山的奏章撒了一地。他顧不得大腿的疼痛,忙走到小太監跟前,卻忽然想起了什么,思量著問道:
“確實嗎?”
“是路侍衛在街上見到的!立刻派人傳信給陛下來!”
“在哪?!”
“傳信的人在宮門口,路侍衛在街上看著!”
秦維勉厲聲道:
“問你賀將軍在哪!”
“賀將軍在長樂街上!”
秦維勉激動地邁出門檻,沖著敖來恩點點指頭,仿佛想要布置什么,最終卻又什么都沒說,徑自跑下了臺階。
“陛下!衣服!”
敖來恩攔下那給秦維勉拿披風的小太監急道:
“快著人備馬!”
秦維勉穿著常服,一向不擅奔跑的人硬是在秋風里跑出了偌大的皇宮,轎輦一直也沒追上他,只有敖來恩帶著幾個侍衛跟在身后。
遠遠看著宮門,秦維勉大喊“開門”,監門看得十分奇怪,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連忙去執行圣旨。
秦維勉心中焦急,兩腿發軟、身上發熱,偏那沉重的大門開合那樣緩慢,好久才徐徐地閃了條縫,令他能夠側身出去。
敖來恩指揮人四面護著秦維勉,秦維勉被他們纏得更加焦躁,從巡視宮墻的禁軍手上搶了匹馬,翻身而上,一揚鞭就走了。
敖來恩都要嚇死了,秦維勉卻十分篤定:賀云津絕對不會讓他出事的。
長樂街上十分熱鬧,熙熙攘攘,秦維勉的疾馳沖開了人群,惹得路邊茶棚里兩人回首。
秦維勉自是一眼在人群中認出了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他急勒住馬,下來時幾乎沒有站穩。
賀云津也認出了秦維勉,連忙起身來迎,被那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懷里。
“在曉!”
賀云津被秦維勉的雙臂勒得生疼,他緩緩地、長長地撫摸著秦維勉的后背,輕聲道:
“沒-->>事了,我回來了……”
秦維勉把頭埋在他肩上,什么也說不出來。敖來恩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上前小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