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傷處急散?!”
秦維勉虛弱地點點頭。幾只手用力捂著他的胸口,鮮血從他的指縫和謝質、路天雪的指縫里汩汩冒出。
侯穩越接過藥瓶,給秦維勉撒了十足的量,徒弟從藥箱中拿來繃帶,眾人手忙腳亂地給秦維勉包扎好。
“殿下?怎么樣殿下?!”
秦維勉一直坐在地上沒有起來,他臉色先是一陣慘白,隨即又泛上潮紅。侯穩越看得著急,號脈的手都哆嗦著。
謝質早已淌了淚,酸著鼻子問:
“殿下這是做什么……”
秦維勉閉著眼,靠在桌腿上,胸膛微弱地起伏著。
此刻沒人注意到那只玉壺,那里面和外面都染了鮮血,像一朵朵深深淺淺的梅花。
秦維勉皺緊了眉,雙手微微地顫抖著,死死咬著下唇。
眾人圍在一旁,可又不敢搬動他,只是焦急地盯著他看。謝質忽然想起什么,支使下人去他房中拿東西。
慢慢地,秦維勉的臉上竟浮現了一絲笑容。謝質看得心中大駭,他已多時不見秦維勉這樣真心實意地笑了,只怕這是回光返照的跡象,謝質抬頭去看侯穩越。
侯穩越面色鐵青,忙著給徒弟口述去抓什么藥來。謝質正急得沒法,卻見秦維勉緩緩睜開了眼。
“殿下?殿下?!”
謝質又驚又喜,連聲呼喚。
“濟之……濟之呢……”
秦維勉雖然虛弱,可唇邊卻含著笑。
謝質聽了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緊抿了唇,但還是吩咐人去叫賀云津。
先前被他打發去找東西的下人回來了,謝質立刻接過那個匣子,打開拈了一片靈芝出來。
“殿下快含上。”
秦維勉想起那次他病重,就是用了謝家的靈芝才好,沒想到謝質竟然一直帶在身上。
秦維勉虛弱地沖謝質笑了笑。
“嚇、嚇著你們了吧……”
“殿下你這是做什么……”
秦維勉在眾人的攙扶之下慢慢站起,坐在椅子里,輕聲解釋:
“剛才我在小憩之時,夢到一位仙人,我請教他破除瘟疫之道。他告訴我,若想拯救黎民百姓,需用我個人的康健去換,所以——咳咳,所以我……”
謝質急道:
“殿下向來不信這些玄幻之事,怎么偏偏今天——!”
秦維勉遞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承他指教,我現在知道了。”
秦維勉指指桌上的紙筆,吩咐下人:
“我說你寫。黃芪一錢,王不留行二錢,甘草五錢……”
秦維勉口述了藥方,又問侯穩越:
“侯大夫以為如何?”
侯穩越早已聽得呆了,木然點頭答道;
“有戲。”
“我現在實在沒有力氣,等我好些,再找些病患號脈診治,到時更加對癥……咳咳,現在、現在先按這個方子施藥去吧。”
謝質急道:
“可殿下您的身體……”
秦維勉搖搖頭。
“我根本已損,不能恢復如初了。不過就以此換取北地的安定,總也不虧。”
秦維勉要來侯穩越那張給自己的藥方,酌情增減了幾味,而后道:
“讓侯大夫受驚了。若是提前說出,恐遭阻攔,又怕傷重不測,因此喚大夫前來,突然施行,侯大夫勿怪。”
侯穩越擦擦額頭滾滾而下的汗珠,連道不敢。
秦維勉說完這些,四下一望,問道:
“濟之怎么還沒來?”
謝質很難不注意到,秦維勉提起賀云津時眼中都是溫溫的笑意,比平日更甚。
“回殿下,”下人稟告,“賀將軍不在府中,問了守衛的軍士,也不知道賀將軍去哪里了。”
秦維勉心中一沉,可隨即又想,賀云津是答應過他的,所以必定沒有走遠。古雨下凡是來找賀云津的,說不定現在二人正在無人之處密談,所以下人找不到。
秦維勉讓人把自己扶到炕上,又囑咐了謝質一番如何安排人煮藥、施藥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