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去。”
“殿下——”
秦維勉嘆了一聲。
“回頭我自己找他談。”
“那當然更好。”
謝質說完便行禮要走,秦維勉叫住他道:
“希文,等這些事完了你陪我出城走走。”
“好。做什么去?”
“去看看……賀翊。”
戴舉很快帶來了好消息,杜未翼主動認罪,交出兵權,留在城外的官軍已經全部回來,杜未翼本人也被綁縛到秦維勉面前。
當著諸將的面問明前因后果,一切皆如賀云津先前所說。秦維勉也不再多,喝令推出去軍前正法。
諸將大都垂眸不,偶有一兩人面露意外之色。杜未翼本人最是驚訝,扭頭去尋自己的族弟杜若存。
那人別過臉不敢看他。
杜未翼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別人看不出燕王跟賀云津演的戲,他那族弟也看不出來嗎?一字也不提醒,是將他當作棄子了。
既明白了,他也再沒什么好說的。緩緩站起身來,杜未翼向秦維勉道:
“罪將伏法。敢請卸去束縛,杜未翼情愿赴死。”
賀云津看向主位,只見秦維勉一揮手,兵士斬斷了杜未翼身上的繩索,將那人引到了門外。
不一時軍士來報:
“杜未翼要過刀去,自己了斷了。”
秦維勉重申了軍紀,而后令眾將皆去,獨留下賀云津。
“殿下,此事是我錯了。”
秦維勉正在飲茶,聽了這話倒稍覺意外。
他從茶碗上抬了抬眼,問道:
“想明白了?”
“那天殿下故意放出話去,讓人以為您要寬宥杜未翼,是為了讓他安心跟戴將軍回來,以免他行出極端之事。此事是我愚魯,沒能體會殿下的用意,惹得殿下生氣了。”
“不錯,但我并不為此而生氣。你剛從城外回來,正在為杜未翼而大動肝火,一時沒有轉過彎來,這我不怪你——”
秦維勉從主位走下,已經緩緩到了賀云津面前。
賀云津心中并不坦然,他十分明白,有些話只要說出了口,是不能彌補的。
他不是不知道朝堂的復雜,不是不知道秦維勉要去平衡、調節,要斗爭,也要利用。但從前他只是“知道”。
賀云津立在堂下,抬頭掠了秦維勉一眼便又垂下了眼眸。
“我生氣的是,原來在濟之心中我竟是這樣的人?”
賀云津抱拳道:
“那都是我慌不擇,殿下別往心里去。”
秦維勉發現,賀云津今日一直在回避他的目光,即使他久不回答,仍舊保持著抱拳低眉的姿態,不敢看他。
那雙手他原本極為熟悉。從前是有意拉攏也好、真心親近也罷,賀云津的手他拉過多次,也由著賀云津放肆地觸摸過他。可自從那日他被賀云津情熱之時吐出的那兩個字傷透了心,他們是再未有過些微接觸了。
從前那些時候雙手交握、唇舌相纏,還以為兩顆心也是多么親密無間。
“殿下……殿下要是生氣,賀云津任憑處罰。”
秦維勉不答這話,反倒伸出手,將賀云津的拳頭按下來,抓住賀云津的目光:
“我只問你:那樣的話,你也會對那個‘正航’說嗎?”
第144章
該問誰
賀云津渾身一震,臉色驟然僵凝,喉頭滾動卻發不出聲。
“當然不會”四字已經沖到心頭,卻連他自己也呆住了。
那四個字是如此斬釘截鐵,卻像一件最關鍵的證物,一旦呈堂,便再沒有給他翻供的機會了。
“我……”
他不敢答,也不敢不答。指尖微微發顫,像被那四個字釘在原地,動彈不得。秦維勉的目光卻未移開,仿佛在等一把刀落進心里。
不回答本身已經是答案了。秦維勉忽然笑了,笑聲很輕,他轉開目光,也松開了賀云津的手。
這些日子,他已經想了很多,也給過賀云津許多機會。秦維勉知道,像賀云津這樣閱歷豐富的人感情上不會是一張白紙,他安慰自己,只要賀云津能想明白,今后能認認真真地看他一個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