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將軍,今日天已黑了,明日一早我去附近查看地形。”
“賀將軍奔波了一天,今夜也該好好歇著。”
賀云津別過杜未翼,實則是為了到天上好好看看。
前些日子他到司命處去了好幾次,想通過玉鑒靈湖看看裂鏡山中兩位首領的來歷,不想一連幾次都趕上司命出門,后來凡間事情多,便將此事耽擱下了。
現在官軍失利,他自然要好好了解一下敵人。
賀云津先到蘭筏溪看了小九,古雨也在家,便問他回來做什么。賀云津據實相告,古雨道:
“司命回來了。前些日子他受命到伏魔陣去,因此一連走了許多日子。現在他已回來,換別人去了。”
賀云津想起古雨曾說過些日子要他替古雨去伏魔陣,還說不用日日守在那里,只需以功力鎮住魔元即可,怎么司命被牽制住了?
“何時該你?我也好早做安排。”
古雨笑道:
“此事沒有一定,隨傳隨到罷了。司命是個實心眼的,凡事一板一眼,因此才去了這么多日子,我看他們有職事的人時間長了都成了呆子。”
“也得要這樣認真的人才能給職事做,我看上神們很是知人善任呢。”
賀云津說完就去找司命,也不知古雨聽出來他的調侃之意沒有。就是聽出來了估計也不以為然,賀云津看他并不想理事。
司命果然是回了,鋪展開玉鑒靈湖給他看。賀云津在其中尋找常天一跟馮一洋的影子,溯洄而觀,發現他們兩個竟然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是賀翊的師弟馮涯。
他師弟的大弟子道號清嘉,賀云津是看著他拜師入山的,卻不知道他俗家的姓名。朔州出事時那小子也有十幾歲了,也在他白巾軍中。
他死后馮涯師弟并非放棄,而是帶著自己的殘部繼續與山戎和官軍對抗,但因勢單力薄,逃進了裂鏡山中,生下了馮一洋。
賀云津看得熱淚盈眶。他原本以為自己一死,所剩不多的部眾自然是星散而去,能夠隱姓埋名從此沒入人間便是最好的歸宿。不想他們從未放下共同的心愿和執著,困獸猶斗,奮戰到了今日,何嘗不是一種悲壯。
賀云津不敢再看,他要救救自己的人。
他到了人間,先給秦維勉寫了封信,隨后又給杜未翼留了箋札。早上他帶人出去查看地形,特意往敵人有埋伏的地方走,順勢就被擄走了。
范得生帶著其他士兵回來,嚇了杜未翼一跳。
“杜將軍,我師父說他留下一封書信,讓我交給將軍。”
杜未翼連忙接過,里面賀云津告訴他自己是故意被擒,為的是到敵軍中勸降。
杜未翼讀到這封信的感覺就跟城內諸將看見他塘報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疑惑又驚恐。
秦維勉到時,杜未翼就是這樣給秦維勉介紹了經過,又將賀云津的留信拿出來,再叫來范得生和隨行的軍士作證,生怕燕王以為是自己害了他的愛將。
秦維勉攥著賀云津的信,杜未翼小心地看著,只見燕王沉默不語,唯有胸膛劇烈起伏。
杜未翼當然看得出秦維勉這是憋著火呢,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撇得夠清了,這火氣應該不是沖著自己的。
“你說。”
秦維勉指指范得生。
“師父早上就說出去勘察地形,到了路上告訴我說他留了封信在案上,叫回去拿給杜將軍。我就問了,師父您怎么不自己給杜將軍,師父不接我這茬,只說要我穩住了,不管出什么事也不要著急,按他說的辦。”
“你說。”
秦維勉指指隨行軍士。
“那天早上賀將軍帶著小的們去瞧地形,到了山坳之處小的們說不能再往里走了,恐怕有埋伏,賀將軍只說不妨,還當先走在前面。后來果然從山里沖出來幾個人,還有一個站在山坡上望著。”
“共是幾個人?”
“約摸……有十個出頭吧。”
“接著說。”
“是是。賀將軍見有埋伏,叫小的們往后退,自己卻迎了上去,然后就、就被抓走了。”
“就這樣?”
“是啊……?”
旁邊另一名軍士壯著膽子出頭說道:
“對了殿下!山坡那個頭領還說話了!”
杜未翼厲聲道:“趕緊說就是!”
“是是是!那頭領先是大喊了一聲‘你這劍是哪來的’,賀將軍抬頭看他,那個人就又說了兩個字,小的卻沒有聽清。”&-->>lt;br>另一人囁嚅道:
“小的聽著好像是什么‘山主’……”
秦維勉問范得生:
“你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