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行就不行,濟之無復多!”
“殿下,我有把握,殿下就讓我去吧!若能勸動喻將軍,便有機會兵不血刃取回橫州。如若不然——”
“不行!我的身邊不能沒有你!你哪也不許去!”
秦維勉對身邊人講話極少這樣聲色俱厲,賀云津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卻忍不住笑了。
他低頭垂眸掩蓋笑意,看得莊水北、戴舉和竇揚一頭霧水。
秦維勉說完自己也覺不大自在,他轉向旁人問道:
“幾位將軍可還有其他良策?”
那三人都是橫州出身,此刻自然最愿收復橫州,不想就此放棄移駐別處。他三人互相看看,各都沉吟不定。
秦維勉道:“若無良策,還是移防芳州。”
“殿下!”賀云津急道,“殿下就讓我去吧!我一人涉險,總好過全城百姓罹難。殿下知道,我是死不了的。”
橫州諸人早就聽說了燕王殿下帳中有一位道士出身的將領,他們原以為此等半仙不過是會些經書符箓、五行陰陽等術數,今日一看——難不成賀云津真有些本事?
秦維勉道:
“我再修書一封,向喻將軍曉以大義,望其棄暗投明。如他仍舊要為虎作倀,我們便移向芳州。”
竇揚方才就吞吞吐吐,此刻見秦維勉確然要走,這才說道:
“殿下,末將還有一計。”
秦維勉聞喜道:“竇將軍快講!”
“橫州別駕李重丘大人乃京都人士,其老母現今便居于京中,殿下若是以其母相挾,或許他會……”
這下秦維勉知道竇揚為何先前不講了。他不露喜怒,追問道:
“李大人平素為人如何?”
竇揚道:“此人事母極孝,只因老母年事已高,不堪車馬,因此上任時留其在京,平素提起老母時總不免慨嘆唏噓。”
“是啊,”莊水北接過話來,“李別駕待下謙和,事上勤謹,官聲亦佳。”
“這是仁人啊,”秦維勉嘆道,“我也是為人子之人,怎可以旁人父母相要挾?”
眾人聽了都默然不語,秦維勉又道:
“只恐朝廷聞說橫州叛亂,不及詳察,連坐家眷!莊將軍!你派手下得力之人,飛速馳馬進京,我修書一封,送與父皇,請陛下派人保護李別駕家中老小,不要輕易定罪!”
“是!”
“還有!諸位再想想,還有哪些文臣武將家眷在外的,一并照此行事!竇將軍明日多寫勸降書信,將此事告知城中,將造反之罪全部歸于文儉!同時派人散布流,就說朝廷早知橫州有變,大軍不日便到!”
竇揚領命,秦維勉先前枯木一般的心思如今被點燃了,他越想越周密,又命戴舉道:
“戴將軍派人把守城外隘口、橋梁、營寨、水源等地,我們人少不能圍城,但要把握住關鍵之處!”
賀云津看秦維勉有了斗志,整個人都英姿勃發起來,不禁也越看越高興,他補充道:
“人馬分散開來,反而有神出鬼沒之感,讓敵人猜不透究竟有多少。”
“正是。濟之也帶些人馬,在城外四周小股騷擾即可。”
賀云津領命。其他人都去傳令布置,賀云津跟在秦維勉身邊問道:
“殿下這攻心之術十分高明,但我想,要攻破叛軍斗志仍需時間。且那文儉定然嚴密防守,非他身邊之人恐怕難以得手——”
秦維勉警惕地回頭:
“你想說什么?”
賀云津見他如此防備,不禁笑了,溫溫語地說道:
“殿下別急,我自然遵從殿下的軍令,”見秦維勉臉色好些,賀云津繼續說下去,“只是我想喻柏將軍還是可以爭取的,殿下何不姑且答應他,待我殺敵之后,找個與末將相似的人頭送去,或許可以騙得住他呢。”
“你當我沒想過?”秦維勉嗤笑一聲,“可是濟之這等容貌,到哪去找相似之人?那日宴上推杯換盞,喻將軍就在文儉身旁,看你豈不真切?”
“誒,殿下別管這么多,先在信里答應了他就是。”
“光答應有什么用,就是有相像的人頭,又如何能夠送入城——”
說到這里,秦維勉煞住了。他眸光忽地凝聚起來,銳利地射向賀云津:
“你這兩天跟在我身邊,哪也不許去!”
“殿下不是才命我帶人四處伏擊嗎?”
“……”
秦維勉一時語塞,看著賀云津那故作無辜的雙眸,咽了咽喉嚨道:
-->>“此事我另派他人前去。”
“殿下就這么怕我死?”
秦維勉板起臉道:
“我剛剛說過此事勿復再,濟之要違我軍令?”
“末將不敢。”
賀云津說得擲地有聲,秦維勉未曾回頭,卻總覺得在這話里聽出來一絲輕柔的笑意。賀云津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