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之可好些了?必然是餓了,快傳飲食來!我還叫人煮著參茸,你待會兒用一些,可還要別的不要?”
秦維勉一徑走到賀云津跟前,就在榻邊坐下,卻發現賀云津不答話,只盯著他看。
謝質在身后說道:“濟之醒來,我這心里就好過多了。自你走后,我日日派人盯住糧草被服,不料李先善命人送出關后竟然改道別處!這都是我疏忽大意。昨晚夜審又發現濟之給我的書信竟然-->>也都被李先善攔下了,我——”
賀云津還沒答,秦維勉先道:
“希文此事確實做得不周。這也是那李先善老奸巨猾之故,你又初次從軍,沒有經驗,今后可要吸取教訓。對了濟之,希文還有新發現,讓他說給你聽。”
賀云津這回是全然從夢中醒來了。面目是一樣的面目,但如今這人眼神堅定威嚴,可與從前大不一樣了。
謝質也是被人蒙騙,賀云津根本沒打算怪他。可秦維勉這回護之意過于明顯,賀云津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別扭歸別扭,他也沒什么辦法。只聽謝質說道:
“濟之臨行之前,我倆曾經發現每隔幾日就有一隊人馬出關,當日便回。后來我留心打探,發現他們竟是出去劫掠百姓的!他們隔三差五出去搶劫,所得皆歸自己所有,這都是李先善默許的,名為‘淘虜’。”
賀云津疑道:“搶劫百姓,卻叫作‘淘虜’?”
“正是,”秦維勉也有怒氣,“此事希文已經得到實據,我必要上書朝廷。”
軍士已將飯菜端來,秦維勉讓開,就叫賀云津在榻上吃了。
自從成仙以來,賀云津在人間吃飯就是做做樣子,不指望這個增長力氣的。他知道秦維勉來有事,因此只是隨便吃了兩口就叫人撤下。
“濟之怎么只用這么一點?你有傷在身,正該多吃一些才好痊愈。昨日昨晚那樣折騰,怎么會不餓呢?”
秦維勉平時說話都是語調瑯瑯,今天幾番像倒豆子一樣說個不停,賀云津自然聽出關切之意。
他笑了笑說道:“人雖醒了,胃經未醒,想來再聊一會兒才有食欲。”
秦維勉待人撤下杯盤,又坐到榻上,拉過賀云津的手。燒是退了,可是手又格外涼了起來。
賀云津并不客氣,回握過來,竟不許他撤走了。
秦維勉抬頭一看,賀云津正溫溫地笑著看他。看到這虛弱的微笑,秦維勉心中暗嘆一聲,心想今日就遂了他的意吧。
第75章
我有一個朋友
“濟之如果有精神,我正有事與你商議。”
“殿下請講。”
秦維勉命人去叫趙與中來,又對賀云津道:
“我知道你現在急需休養,但是存亡關頭,還是得勞煩你出謀劃策。”
“殿下何必如此客氣。”
很快趙與中到來,秦維勉令人搬來兩只小凳,令趙與中和謝質坐了,自己就坐在賀云津榻上,四個人商議了起來。
“諸位,如今我雖封鎖消息,不讓眾將與京中通信,但此非長久之計。我們也要盡快草擬奏章,馳報朝廷,以免被人搶先。還有李先善的舊部,未必沒有不服之人,就是那周照我看也是首鼠兩端。今后如何立足,還請諸位一同謀劃。”
謝質先道:“我愿為殿下起草此表。李先善構陷濟之,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我看就連同他命手下士兵劫掠百姓一事一同參奏。李先善死有余辜,唯有未經奏報天子便即行處置一節可能遭人詬病,我看殿下可就此事主動向圣上認錯,請朝廷派欽差前來詳查,也算補齊了流程。”
秦維勉贊賞地點頭,趙與中又道:
“此事傳入京中,李家必不肯善罷甘休,我想他們定會糾集官向圣上施壓,二殿下是否先給予他們一些安撫和許諾——”
“不,”秦維勉說得斬釘截鐵,話里卻含著笑意,“到了這個時候,我非得跟他們對抗到底不可。”
趙與中疑道:“這是為何?”
“此事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父皇的態度。父皇過去為何支持我?”秦維勉將他三人挨個看了一遍,“那是因為他要我去牽制大哥。因此我非但不能同大哥和李家講和,偏偏要硬干到底。”
秦維勉娓娓道來。這意思賀云津跟謝質早都明白,因此秦維勉教給趙與中時他二人便暗暗對視。
趙與中聽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聽二殿下一番話真叫我茅塞頓開啊!想不到我竟如此愚魯,遠不及謝監軍的領悟,慚愧慚愧。”
一席話說得秦維勉眼含笑意,順帶著把謝質也給恭維了一番,為人圓滑,語氣卻真誠,叫人也挑不出毛病來。
謝質原本喜歡他的滴水不漏,可如今見他用這手段將秦維勉哄得心花怒放便立刻感到了危險。想不到自己跟賀云津不在身邊的日子,竟讓趙與中鉆了空子。
謝質心下暗恨,抬眼一看,賀云津正眼含埋怨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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