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這手法不對。”
秦維勉疑惑抬頭,正要詢問,就見賀云津起身走了過來,揮手讓下人退下。
那下人倒不是聽賀云津的話,只是人已經到了近前,生生將他擠走了。
賀云津將手放到秦維勉肩上,揉按起來。
秦維勉質疑的話還未出口,忽覺一陣酸軟酥麻,那肩上竟覺暢通起來,雖然又酸又疼,但顯然是按對了地方。
他長出一口氣,連手上東西也放下了,就坐直了享受。賀云津笑道:
“二殿下可好些了?”
“濟之真是一雙妙手,不想你還有這個本領。”
秦維勉閉了眼感受肩上的脹痛被慢慢揉開,一時沒有去想賀云津這是從哪學的。就在他漸漸習慣的時候,賀云津又加了力氣,雖一時痛感加劇,但很快那舒爽也更暢快了起來。
見秦維勉舒服得仰起頭,賀云津又按了按他的頸側,低頭找穴位時,又看見了秦維勉頸側的血管。
賀云津想到舟中那一夜,正出神,便聽秦維勉嘆道:
“濟之真是全能之才啊。”
賀云津只覺好笑,心想,你身上還有哪一處是我不知道的?
他抬起秦維勉右臂,找準方向用力一扯,秦維勉先是痛,隨后舒服得長呼一口氣。
“二殿下這里是寫字作畫多了,肩頸相接之處吃痛,要時時松活一下才行。”
“真是奇了,”秦維勉回頭看他,“這是老毛病了,從前也常請人醫治,更是幾乎日日著人錘按,都沒有這樣舒快過,難道濟之當真懂得醫術?”
“在下只是常年習武,因此懂些筋骨脈絡。這按摩之術還是一位朋友所授,他才真是一位杏林妙手。”
不用問,秦維勉知道這又是賀云津常常提起的那位朋友。上次聽說賀云津是為他報仇,因此化名逃亡,秦維勉還未詢問詳情。
“濟之這位好友,是怎么歿的?”
不料這第一個問題就讓賀云津沉默了下來,甚至連手上動作都頓住了。秦維勉疑惑回頭,只見賀云津垂下了眼睫。
賀云津想起云舸當年被官軍所害,竟被拴住兩腕,遭馬拖行數里。聽人說到云舸氣絕之時,渾身肌骨幾乎無一不斷。
兄弟們甚至不敢叫他看上一眼,趁他到來之前就將云舸草草殮葬。
想到這里,賀云津不由得握緊雙拳,手上青筋暴起。秦維勉此時回過頭來看他,面容比他記憶里更加生動鮮活。
賀云津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松開手,復又按起秦維勉的肩頸來。他手下的身體堅實、溫熱、完整,仍然能夠完成許多宏圖偉業,仍有機會讓他來靠近、擁抱、凝視。
他用雙手感受著這一切,讓自己從云舸死后那種凄絕的心境之中抽離。賀云津正想著該怎么回答秦維勉的話才不叫人起疑,不料秦維勉竟回過頭去,溫聲道:
“是我問得唐突了,濟之勿怪。”
秦維勉沒有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打探,竟能給賀云津帶來這么大痛苦。原來他還曾疑賀云津那番為友報仇的說辭是不是虛。見了剛剛賀云津竭力掩抑的模樣,秦維勉毫不懷疑賀云津肯為那故友去殺任何人。
那是一種匯聚于全身、乍然驟起的沖動,即便賀云津很快便掩飾起來,那痛苦之鋒利也像北風一樣割到了秦維勉臉上。
賀云津的劍用得那樣迅疾險捷,也不如這般鋒利。
秦維勉甚至感到自己的探問成了一種殘忍。于是他回過頭不再看,只是拍了拍按在自己肩頭的賀云津的手。
第39章
情敵+2
那雙手又變得堅韌溫厚起來,依著先前的節奏按揉他的筋骨,仿佛徹骨的恨意變成了一種遙遠的懷念。
賀云津不知道,坐在椅中的秦維勉能從銅鏡中看見他的臉。
那樣的表情,讓秦維勉霎時明白,方才賀云津驟然瀉出的痛苦和恨意并非僅僅源自江湖道義或是任俠尚氣,有此大痛者,其后必有深情。
雖然暫時按下不問,但秦維勉心中卻十分好奇,他知道若不能弄清此事,他是沒有辦法真正了解賀云津的。
“多謝二殿下體諒。我這兩下子就是那位故友所授,因此一時恍惚。”
“濟之得空時教教我這小廝,總不好一直勞煩你。”
“殿下不必客氣,我榮幸之至。”
“誒,今后到了軍中,難不成總叫校尉為我掐肩揉腿?旁人見了可要說我跋扈、說濟之諂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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