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唯有一個二弟,曾讓他感受過些許骨肉親情。
那時謝質是秦維勉的伴讀,兩人散了課都到他宮中去,或是隨他讀些師傅不肯教的閑書,或是學著騎馬射箭,也真是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了。
那時兩人對他都是滿眼的敬佩愛戴,不像外頭那些官員,夾著那么多偽飾。也不像天子和楊妃,過于望子成龍,望見的便全是不滿。
如今,他們兩個,都棄他而去了。
“就為了……為了那西神之事?”
二弟怎么就不明白,他在這個位子上的壓抑苦楚呢。他想早日即位,又有什么錯?那父皇亦未曾給過二弟任何父子溫情,為何二弟不向著他呢。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秦維勉卻聽得懂。他心中一驚,生怕太子酒后失,真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來。
這房中謝質是自己人,賀云津大概也無妨,但這么多下人和宮女可就麻煩了。
那些人剛剛已經退遠了,此刻秦維勉干脆讓他們全都下去。
“二殿下……”
謝質小心詢問,用目光指指簾帷之后。
秦維勉默然頷首。
“你說是也不是……”
太子又說起醉話來,秦維勉雖不答話,但賀云津跟謝質都看得清楚,秦維勉的眼中難掩不舍。
謝質憂心地看著,賀云津卻早知道云舸是個明白人,縱有深情卻絕不會為此壞了心中所守,到了該決斷的時候是不會猶疑的。何況那日他用幾名假刺客已經激化了太子和秦維勉之間的矛盾,不怕秦維勉不舍得同太子決裂。
太子又是半晌不說話,秦維勉只愿他趕緊睡去。忽然門口有一名侍女探頭,謝質見是他姐姐的陪嫁,便向太子告罪,起身出去說話。
“十九爺。”
那侍女名喚秋晚,謝質原先便在謝府見過她的。
“小聲。姐姐可還好嗎?”
“太子妃一切都好。”
秋晚往堂內望了一眼,只見太子歪著身子坐著,秦維勉半跪在一旁偶爾回應些他的醉話。
“太子妃常說,有空還請您去東宮陪她說說話。方才聽說太子執意出宮,又剛喝了酒,娘娘怕有事情,特叫我來——”
秦維勛半夢半醒的,一見門口站著秋晚,立刻怒道:
“你們議論什么!到我跟前來說!”
秋晚連忙趨入,小心行禮,柔柔道:
“太子殿下,娘娘怕夜里冷,叫我拿了厚衣來,就請您早些回宮吧。”
“她是怕孤凍死了,她當不上這個皇后吧!”
秦維勉跟謝質心中一驚,暗想還好剛才屏退了從人。又是家丑外揚,又是大逆不道,可不敢叫人聽去。
秦維勉雖不滿太子助成天子之惡,但要他陷害太子,這樣的事他是不肯做的。
秋晚卻毫不為難,似乎是常見這種場面一般。她從小宮女手中接來厚衣,上前給太子披好。
“奴婢這就到外頭候著。”
看著秋晚退下,謝質不禁感慨。他姐姐是會調教人的,這么幾年,這秋晚也如此沉穩干練了,冷靜之處竟跟他姐姐一模一樣。
“孤不回去!誰能奈我何!”
秦維勛說著就要起來,身旁兩人連忙攙扶,秦維勉道:
“大哥既然不愿走,就在我這里將就睡下,我扶大哥回房。”
太子立不住腳跟,索性回過了頭,顫悠悠地指著后面。
秦維勉呼吸一滯,以為賀云津被發現了。
“孤、孤就到那后面歇歇……”
第24章
申請場外援助
太子說著就要往后面走,秦維勉跟謝質連忙拉住太子。
秦維勛酒意濃重,根本不耐煩再走,只想找個最近的臥榻躺下。謝質早猜到獻書人在后面,雖然不知道秦維勉為何如此,但自然按照秦維勉意思行事。
“太子殿下,還是到臥房去,好好睡下才是。”
“滾開!”
“大哥!既到了我這里,難不成還委屈了你不成?”
“你、你違逆我的事情也不知做了多少了,連此等小事也、也要——”
太子將他二人一邊一個攬過,仍是執意往里走,說話時酒氣都撲到秦維勉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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