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質再要勸時,秦維勉一個眼神止住了他。此時下人來報,說沒有請來賀云津。
“什么意思?”秦維勉問道。
“小的們到貴妃那里,聽人說貴妃將那大夫趕走了。小的們打聽了那大夫去的方向,趕忙追了過去。”
謝質問:“沒追到?”
“追是追到了,那大夫不肯跟我們來。小的們說二殿下要見他,可他就是不來。”
謝質還不知道賀云津的武功,數落道:“不過是一個被貴妃驅逐的野郎中罷了!二殿下要見的人,你們綁也該綁來!”
秦維勉看那幾個下人身上都是一塊塊的泥土,能猜到發生了什么。他揮揮手,讓大家都下去。
偏那實心眼的小廝又補了一句:
“那大夫還讓我們回來告訴二殿下……”
“什么?”
“他說,他說等到他想見您時,您自然會見到他。”
謝質一臉怒氣:“這賀云津竟如此狂妄!”
秦維勉并不生氣,反覺有趣。此人次次自薦,口口聲聲,一副恨不得把肝膽剖出來給他看的赤誠樣子。不想還是對三次被殺心中含忿,這是等著他主動上門一次呢。
這是小事。賀云津如此秦維勉反倒安心,若真是毫不介意才實在反常呢。他登門一次,換得嫌隙盡消,倒是美事。
“希文莫氣。”
秦維勉心思一轉,有了計較。
甩開了秦維勉的人,賀云津帶著范二狗優哉游哉地在山里走。清風朗月,范二狗高興得上躥下跳,賀云津回頭嗔道:
“你有點穩重好不好?”
“是是,都聽師父的!”
范二狗說完,抬頭挺胸目視前方,學著賀云津的樣子挺直了腰,一步一步走得踏踏實實,卻僵硬又滑稽。
走了沒幾步,范二狗到底消停不了,賀云津問:
“高興什么呢?可是因為今天到了皇宮禁內長了見識?”
“不是,我高興啊,是因為咱們剛剛甩開了二皇子的人!師父你真不得了,連二皇子的面子都不給!看他們摔個狗啃泥我就想笑哈哈哈哈!那皇宮我見了倒沒什么開心的——”
“為什么?”
范二狗撓頭道:
“我們的日子過得這么緊巴,可是你看那皇宮里,連太監都穿得那么鮮亮!還有貴妃的宮里,放了那么多瓜果!他們吃得完嗎?”
賀云津聞默然。他不愿告訴范二狗,其實貴妃宮里的瓜果不是拿來吃的,乃是為了宮中常有瓜果香氣。富貴之家,總覺得這自然之物比香爐香餌的味道更加清新天真。
范二狗又說道:“原先我在謝家幫工,覺得謝府的老爺們已經夠闊氣了!真沒想到啊……”
賀云津道:“你想當這種人嗎?”
范二狗躊躇了一會兒,答道:“我想過好日子,可我不想欺負人。為什么不能天下人都吃飽飯呢?”
賀云津點點頭。他見這小子有嫉惡之心,不禁欣然,但有一件事他得給糾正過來:
“你說得都不錯。跟著師父我,今后有你劫富濟貧的時候。”
“是,師父!”
“只是有一點,你得記住了。”
“師父您說,我都記著。”
賀云津止步回身,點著范二狗的鼻子道:
“二殿下跟他們不一樣,不許討厭二殿下!”
范二狗方才進宮時被留在外面,并沒有看見二皇子就是那日的秦公子。他想反正自己也不認識二皇子,師父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記住了師父。只是既然這么的,你剛剛為什么不去見他?”
“這叫欲擒故縱。”
在所有追求人的手段里,最笨最沒用的就是直來直去、默然相伴。
就像上輩子云舸對他那樣。
當時他花了那么長時間才認清這份心意,甚至險些錯過,就是因為云舸對他的心思太老實、太直白了。
賀云津這回可不打算讓他倆重蹈覆轍。真心和機巧,怎么就不能兼得了?
再說他都三顧人間了,讓秦維勉來請他一次,不過分吧?
范二狗并不知道賀云津這么多心思,自己仍是在腦海中反復咂么著白天的事情。他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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