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劍你是從何收來?”
賀云津邊說邊拔劍出鞘,寒光一閃,映在他眼中。那劍上布滿了青黑的紋路,蜿蜒如水。
秦維勉將緊張的手背到了身后。就憑賀云津當面拔劍,立時就能定他個行刺之罪-->>,可此人竟泰然自若,仿佛只是隨意看看一般。
“此劍名曰‘若谷’,乃謝大將軍繳獲,原是白巾賊匪首賀翊所用。此劍被獻給父皇,后又由父皇賞賜給我。”
“此劍乃由烏茲鋼打造,鋒利堅韌,”賀翊戀戀道,“如此好劍,二殿下要小心保管。”
賀翊將劍歸鞘,單手遞出。
秦維勉怔了片刻。
若說賀云津心懷不軌,為何將利器還他?若說那人真是前來自薦,又為何如此無禮?
心中猶疑,秦維勉試探著接了過來。
這劍近三十年余年都在禁內,此人如何識得?看樣貌這道人不過比他年齒略大罷了,總不能在賀翊手上見過。當年那賀翊九族盡皆被誅,此人自不可能是賀翊后人。
秦維勉又咳了兩聲,放緩語氣,含笑道:
“看你的年紀,似乎不該識得這柄劍。”
“若說我是神仙呢?”
秦維勉道:“我向來不信神鬼之說,道長若說是自己見多識廣,我倒信些。”
賀翊聽完笑出了聲。
“不想你還是不信,罷了罷了……”
秦維勉更覺奇怪,這賀云津面對他時,怎么如此自在?他貴為皇子,即使親近如謝質,在他面前也自有一番恭謹小心,敢這樣無拘無束同他調笑的也只有太子罷了,可太子的神色中又常帶著大哥的居高臨下之氣。
顧不得再深思這些,秦維勉早已緊張得后背冒汗,此刻又涼颼颼的。
“然而道長卻有洞明燭照的本事,能夜闖王府,想來功夫也不錯,我這里倒是正缺人用。”
“我定為殿下赴湯蹈火!”
秦維勉一看,賀云津聽了他的話竟然喜上眉梢,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賀云津的手堅實有力,熱得像一團火。那眼神也極為明亮濕潤,不像一個方外之人該有的熾熱。
秦維勉愈發確定賀云津不是什么神仙。就算真有神仙,也應該是清靈虛淡、不問塵俗的,哪里會像賀云津一樣,眉眼之間盡是未斬盡的情愫,這樣的眼神就算在人間,怕都太溫柔繾綣了些。
盡管不信,秦維勉仍舊被這情愫弄得心慌,他從未見過這樣烈烈如焰的情緒,仿佛急于將一切都交付與他。
他借著咳嗽,抽回手掩面。定了定神思,秦維勉笑道:
“我觀道長也有些面熟,竟有些一見如故之感呢。”
“真的?!”
秦維勉往旁邊移了一步,不動聲色地避開賀云津的注視。
“說來也怪,想是與故人有些相似吧,”秦維勉又笑,“但像道長這樣端正俊逸的人,我倒不記得曾經見過。”
一番話哄得賀翊又是高興又是不好意思,垂眸笑了起來。秦維勉見他這番模樣,竟有些不忍。
“道長今日受了傷,不如先吃些東西,我找醫官給你包扎。”
賀翊謝過了,秦維勉就拍手叫人,很快下人推開門,秦維勉道:
“天雪來,你帶道長——咳咳咳——帶道長去花廳用膳吧,”他又轉向賀翊,“道長先請,容我更衣。”
賀翊答應了,抬腿往外走,到了路天雪身邊,多看了兩眼這位白天給了他一劍的侍衛。
路天雪做出“請”的手勢。
賀翊并未多想,抬腿便走。不料剛邁出兩步,身后寒光一閃,路天雪又貫穿了他的胸膛。
他這才恍惚想起,剛剛秦維勉咳嗽之時,仿佛往若谷劍上指了一指。不過當時他聽那咳嗽之聲心頭揪緊,只顧難受,并未意識到這是給侍衛的指令。
第6章
別太戀愛腦了吧
見這道士無聲倒地,秦維勉長長呼出一口氣,脫力般坐進椅中。他命人帶了令牌,將尸首搬出去處理掉,不想沒一會兒下人們便回來了。
“啟稟、啟稟二殿下,小的們將道長尸首搬出去,不料、不料他竟不見了!”
秦維勉驚道:“怎么不見了?”
“就、就一只九節狼出來給他搬走了!”
旁邊人更正:“不對!不是九節狼!小的看著他分明是化作一陣金光,上天去了!”
聽到這里,秦維勉基本斷定,或是那道長還沒死透,下人們見刺客丟了,因此說出這些話來搪塞他。
那兩人還在爭辯是先有九節狼還是先有金光,秦維勉累了一天本就十分疲憊,此時懶得理會,冷著臉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看看漏刻,他正想再睡兩個時辰,不料剛剛脫衣躺下,又有人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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